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眼前这片广阔的土地,位于罗江鉴江两江交汇处。千百年来,罗鉴两江的江水润养着此块土地,丰富的水上微生物与土里的蚯蚓,共同耕耘这片土地。你看这泥土,浅黑带黄,松软而不沙化。这是理想的肥沃的土地——我称它为沃土。
沃土近市区。沃土有着独特的优势,历来都是市区蔬菜的供应地。这里你会看到千米行列,行列上面是青绿的蔬菜,颇为壮观,未尝不是郊区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现在是春天了,各种蔬菜纷纷涌现。你可以想象,百亩千米的青菜葱郁的情景。我想象不出来,我觉得不如身临其境为妙。于是我似乎看到了:弥眼青翠绿,晕蜂忘来路;更有娇娃子,菜篮扑飞絮。
这是往年的热闹。当我乘兴前往,却产生了一种错觉。沃土杂草丛生,野稗试与剩麦比高(剩麦,菜农不要的油麦菜),绿艾争抢残葱落脚。虽然艾绒采摘回来可做美食,可毕竟是野生艾,茫茫田野遍地皆是,所以没有人觉得它有多少的经济价值。往年铁耙利齿经过,野艾野稗嫩草纷纷被碾碎,成为沃土的天然肥料。现在它们成了沃土的主人,你看它们多么的舒爽,多么的疯狂。多肥沃的土地啊,草不疯狂枉为草,那旺盛的生命力在竭力的爆发!啊,多丰沛的沃土啊!未敢言荒芜,何敢言荒废?
田里有采艾女,我趋身前问。采艾女言道:此片土地将为高楼大厦。我详问其故,原是此片土地将要被开发,建成之后将是一个集居住学购一体的悠闲之地,是橘洲大地上又一颗璀璨明珠。
沃土成为明珠,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在沃土的一块地段,我看到了勘测的痕迹。这里高高立有一块木板,木板上面刻画着简单的建设用的结构示图。我在上面看到,脚下的地段将是一所学校。我似乎可以听到孩子们用稚嫩的声音,在集体诵唱白居易的《赋得古草原送别》。也许,明年的春天,这里是一片繁华。
沃土的旁边,高高低低的十几栋楼房参差地兀立,一条小道弯弯曲曲的向远处的村庄延伸。这里居住的祖祖辈辈,千年繁衍,生生不息。他们坚守的沃土,养育了代代子孙。他们在这沃土上,用汗水换取了收获,用产物换取了财富,他们在这沃土上辛勤的耕作,得以代代亨祚。也许他们也会远游,也会有“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我思肥泉,兹之永叹”的思念,也许他们也曾经生发“终朝采绿,不盈一匊,予发曲局,薄言归沐”的眷恋,只是以后,这里将涌现新的居民,他们也在这里愉快地读书,在这里悠闲地生活,他们会不会也生发出一点点“倬彼甫田,岁取十千”丰收的喜悦以及“俶载南亩,播厥百谷”的农事活动的快乐的感慨?
沃土将被机器挖起、运走,罗江鉴江的亿万年的泛滥与治理而留下的沃土,将在美丽的家园建设中与我们永别。也许这里还有花园,花园会栽种美丽的花,这里的花在沃土的滋养下格外的美丽、缤纷。
“载芟载柞,其耕泽泽;千耦其耘,徂隰徂畛”,我在离开这片广阔的沃土的时候,闭上眼睛,再一次面对千米百亩的沃土,想象千万年以来的耕作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