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以前,祖祖辈辈住的都是低矮的草房。门口很低,成年人经过时就有碰头之虞。屋子里又深又暗,进门需格外小心。
季节的轮回周而复始。“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伴随着春天的脚步,大地变暖了,柳条变绿了,越冬的燕子回来了。
晴朗的日子,燕子欢快地在空中翱翔,,有时突然俯冲下来,横擦过水面,尾尖偶尔沾了点儿水,水面上瞬时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波纹慢慢地荡漾开来,好像物理课本上无线电的电波。燕子落在电话线上,嘁嘁喳喳,电线酷似音乐书上的五线谱,燕子精美的叫声犹似弹奏着曼妙的音乐。
中午回家走进门口的时候,我吃了一惊,两只燕子从我肩膀上方鱼贯而入,栖息在我家屋子后坡的檩条上,叽叽喳喳地叫。我惊奇地问母亲:“哎呀,燕子怎么飞到我们家里来了?”母亲很平淡地笑一笑说:“这还是去年在我们家垒窝的燕子,今年又回来了。”母亲是根据什么说的,这两只燕子究竟与别的燕子有什么不同,我到现在仍不得而知,当时也没有问个究竟。母亲如此说,大概也只是“似曾相识燕归来”吧。
我所知道的是当这两只燕子把我家作为据点以后,就和我家的人朝夕相处,出出进进一点儿也不避人,并且忙忙碌碌地开始筑巢。两只燕子,有着明确的分工,一个衔泥,一个衔草,一天到晚,飞进飞出。它不会介意我们的出入,有时会擦着我们的肩膀,有时会掠过我们的脸蛋。燕子筑巢的能力肯定不比今天的人盖楼房差,它们没有圆规,没有水平仪,但是,鸟巢的外观,是非常合乎规格的椭圆形,外围砌成的每一横层非常平行,虽密密麻麻,但凹凸均匀,疏密有致。
没过多久我就发现,通常双双飞进飞出的燕子,有一只却待在窝里整天都不出门了。我好奇地问母亲这是怎么了?母亲告诉我说:那是燕子在孵雏呢!
我常常独自一个人坐在床头,仰头看着燕窝里的燕子发呆。窝里的雌燕子露出尖尖的脑袋,忽闪着两只黑豆般的眼睛也在紧紧地盯着我。时间长了,它也许是累了,慢慢地闭上眼睛睡了。
不久,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只雌燕不见了,随即,燕窝里便露出了四个尖尖的小脑袋,他们张着红红的嘴,嘴边有一圈黄色的乳唇,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我惊喜地跑去告诉母亲:小燕子孵出来啦!
小燕子出生后,它们的爸爸妈妈就一刻也不停地出去觅食。四个可爱的小家伙静静地趴在窝里,等待着父母给它们送回来食物。当老燕子出现的时候,四个乳燕就会伸长脖子,张着大嘴叽叽喳喳地大叫。这时候,老燕子就会嘴对嘴把捕到的食物送进小燕子的嘴里。然后爱怜地看看它们的孩子,继续飞出去觅食去了。
日复一日,小燕子终于长大了,它们开始摇摇摇晃晃地攀上窝沿,忽闪忽闪拍打着翅膀。终于有一天,老燕子带着小燕子们飞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燕子飞走了,给我留下的是一丝淡淡的忧伤和莫名的惆怅。
燕子飞走了,可是春天的味道却是越来越浓了。
桃花杏花次第开放,柳树杨树依次吐絮;原野里蜜蜂喧闹,蝴蝶翻飞:一派明媚春光!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我渴望来年再次见到曾经朝夕相处小燕子,更渴望阳光明媚、欣欣向荣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