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幸福的快乐就是躺着中枪……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都晒屁股了。
昨日的沙尘暴依稀隐约还有一丝'伴侣'的痕迹,估计再过三五几天,就会消弭得毫无踪迹,觅她不得。
心心念念的故土家园,包括这些肉胎凡身,都魂飞魄散,消逝殆尽。
呵呵,诸葛幸福!”
——这是只有祥林才能体会的一种幸福!
初读魏治祥的《一肚子故乡》,就像被拽进一场老友间无拘无束的闲聊。没有高高在上的大道理,却句句敲在人心上,让人忍不住跟着作者的思绪,一头扎进对故乡的深深思索里。
作者和夏祥林关于故乡的争论,读来饶有趣味,像极了生活里朋友间互不相让的抬杠。夏祥林那句“故乡只在活人的心里”,本是深情感悟,作者却抓住他故意写错的字词,调侃他“没有故乡” 。在作者看来,从未离开过生长之地,故乡便不成立。这观点新奇又犀利,一下子打破了我以往对故乡的认知。一直以为,故乡就是出生和成长的地方,简单纯粹。可作者一番话,让我明白,故乡或许是一段离开与思念交织的旅程,是在他乡回望时才会清晰勾勒出的轮廓。就像作者在大兴安岭当兵时,与故乡唯一的联系是书信,那份对故乡小河的思念,随着时间发酵,愈发浓烈。这让我想起自己外出求学的日子,每次放假回家,家乡的一切都变得格外亲切,那些曾经习以为常的事物,都成了心底最温暖的慰藉。
文中对故乡河流的描写,充满画面感,让我仿佛也跟着作者回到了童年。中河、毗河、北河,三条河承载着作者的成长记忆。洗菜、钓鱼、游泳,这些平凡又美好的生活片段,是故乡给予他最珍贵的礼物。作者对北河沙滩的描述,“光脚板踩上去说不出的舒服”,质朴的语言,却精准地勾起了我对儿时在沙滩玩耍的回忆,那种细腻又独特的触感,就像藏在心底的密码,一旦被触发,童年的快乐瞬间涌上心头。可如今,北河沙滩变成泥滩,河水污浊不堪,曾经的美好一去不复返。故乡的变化,就像一把钝刀,在作者和读者的心上轻轻划着,留下难以言说的怅惘。
文章里还提到一种故乡叫往事,这点让我感触颇深。作者和祥林回忆起的那些打麻将、喝茶、扯闲淡的往事,虽琐碎平常,却构成了他们心中故乡的一部分。往事就像老照片,在岁月的洗礼下愈发珍贵。不管身在何处,这些回忆都会如影随形,成为心中故乡最生动的注脚。
读完这篇文章,我对故乡有了全新的理解。它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地理概念,而是记忆、情感与成长的交织体。有时候,故乡不是脚下的土地,而是心中的执念;不是眼前的繁华,而是过去的烟火。
附《魏治祥:一肚子故乡》全文
好久没胡说八道了,接着昨天的话题,跟电脑闲聊。聊夏祥林。
祥林说:故乡只在活人的心里,省略号,只有人还在,不管身拘何处,都回有意无间地梦回故乡,不管是醒着还是梦着!这是他读了《故乡是用来怀念的》之后的留言。
祥林喜欢搞怪,“只要”故意写成“只有”,“都会”故意写成“都回”,至于只要什么和都会怎样,估计他是猜的。
说他猜我有依据,因为他没有故乡。
我说的“故乡”,指的是人们从小在那儿生活、长大后离开了的地方。
据我所知,祥林生在金堂,长在金堂,工作在金堂,结婚在金堂,生娃在金堂,今年退休大概率也只能在金堂。
一个没有去过他乡的人——旅游不算,出差也不算——夜里,他可以举头望明月,随便望,把脖子望酸,低下头来,却没什么好思念的,脚下就是故乡,客厅里就坐着夫人或者老娘。
当然,他可以思念在上海的哥们我,但不可能思念上海,上海又不是他生活过的地方。
祥林或许会说,我上大学在成都,至少离家四年。呵呵,金堂是成都的郊县,一个多小时车程,他要是想妈妈了,不用坐车,步行,当天就能见到娘,吃到香喷喷的回锅肉。
我在文中说过,一直在一个地方生活,从未没去过“他乡”,故乡便不成立。所以,不好意思,祥林没有故乡。
我跟祥林不同,当年在大兴安岭当兵,第四年才有资格探亲,与故乡联系的唯一纽带是书信。那时的我,不用望明月,常常思故乡。
我思念故乡的小河。中河、毗河、北河,三条河。三条河跟我联系最密切的是中河。
我是喝中河水长大的。小时候洗菜、洗衣服都在中河。钓鱼,看划龙舟也在中河。其次是北河。北河水浅,清花亮色。最初学习游泳就是在北河,学会了再去中河。北河的沙滩是真正的银滩,光脚板踩上去说不出的舒服——没办法形容,说地毯啦、柔软呀都不合适,只有亲自光了脚板踩上去才能感受,感受到那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这世间好多美好的事物都是无法形容的。
就说端午节吃的松花蛋,四川人叫皮蛋或包蛋,有的人特别好这一口。记得我同事加哥们宋兴华,早餐不吃别的,专吃这蛋。吃得舔嘴抿舌,还要舔手指,显得很香。
没有问他怎么个香法,如果问,估计跟我说光脚板踩沙滩一样,说不出来的香。写文章写到皮蛋的香,也不是不能写。
怎么个写法?学汉乐府的《陌上桑》,看人家写美女:“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说观者,不说美女长成啥样。说到哪儿啦?罗敷,皮蛋,沙滩。刚才说的是北河。
北河如今已经没有沙滩了,再多的沙都不够人们挖,沙滩变成了泥滩。至于河水,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个脏是肉眼看不见的,没有人肯下河游泳。
现在的居处离毗河很近,从小区后门到河边最多百十米。沿河散步,伊顿小区一带有明显的异味,下水道里冒出来的。已经没有从前的故乡了。
故乡很新,很大,发面般膨胀为一座现代化城市。高楼林立的故乡,白天花团锦簇,夜里灯红酒绿,恍然如梦。
还有一种故乡叫往事。
从这个意义上讲,祥林和我都有故乡,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祥林跟我讲过好多往事,我也跟他讲过好多往事,都是些现在看来有趣的事。
此刻我在上海,前几年给祥林投稿(他是某平台组稿编辑),一起打麻将、喝茶、扯闲淡的事又纷纷成了往事。好多往事都记得很清楚,就算记不清楚也写了文章,暂时不会“如烟”。一肚子往事,一肚子故乡,随我到了上海。
于是回复祥林:
活人一肚子故乡,随身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