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捶麦穗

  • 作者:徐恩芳
  • 来源: 电脑原创
  • 发表于2025-04-19 16:3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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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那高举三面红旗、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社会的“大跃进”年代,我的家乡农村曾经实行过吃大食堂、全民军事化运动。当时的军事化就是让农民们男女、老小分开住,男人们住在一个庄子,女人们住在另一个庄子。老人和小孩住一个庄子。

      当时的口号是:“一天等于二十年!”要求一切“行动军事化”。农村干部在公社与公社之间、生产大队与生产大队之间、生产小队与生产小队之间轮流交换。目的是避免亲属之间私情、能撕破脸皮、打开情面“大跃进”。其实就是更有利于吹牛撒谎瞎指挥。

      我村的那个人民公社来了一位有名的吹牛皮队长,姓王,外号叫二愣头、王疯子。社员背后叫他王怪物。是从十多里外的王庄公社交换来的。这个二愣头对社员就像“刮民党”(老百姓对国民党的称呼)对待犯人一样野蛮,动不动开口就骂,伸手就打,抬脚便踢。王怪物常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凶神恶煞一般,让社员心惊胆战。

      改革开放后,尤其是现在不断强化依法治国。如今就是对犯人亦不可体罚打骂。

      王怪物到我们徐圩公社一上任,不分白天黑夜,一高兴就哨子一吹,一吆喝,全队男女无不听从调遣。否则会立即遭到拳打脚踢、或批斗、或拔白旗。当时的农村常常把女人当男人使用,把男人当牲口使用:如男女一起拉犁子犁地、拉车运物、拉耙耙地。

      有一天晚饭后,王怪物在村口一声刺耳的哨子,大声吆喝:“全体男劳动力下地打红芋坝(垄)子!全体妇女到麦场上捶麦余嘟!”

      麦余嘟就是被石滚压下的麦穗,需要晒干再用石磙压或用棒槌捶打,麦粒才能脱落。

      由于在“大跃进”,黑夜当白天、夜以继日,小麦尚未完全成熟就收割,不等晒干就连夜打场,所以麦粒难以脱落。

      母亲随全队妇女一道去捶麦余嘟。麦场上几大堆麦余嘟周围蹲满女社员。

      麦场上发出“嘭嗵!嘭嗵!”此起彼伏的棒槌响声。王怪物大声宣布:“谁捶够10斤,就可回去歇息。”

      不 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说自己完成任务了,起身拍拍屁股回去了。之后不断有人讲自己完成任务了,场上人越来越少。

      母亲累得浑身大汗,也想赶快完成10斤的任务,回去歇息。可是麦穗这么潮,很难捶得掉,估计小半夜也难捶够10斤。她们怎么就那么快完成任务了呢。她看看旁边一位已离开的人所捶下的麦籽仅有三五捧,顶多只有二三斤。

      自己捶得比那人多一倍,但是也只有五六斤。仍然自顾自下劲地捶,因为妈妈一辈子不耻说假话。这时就听王怪物发话说:“就你慢,别人都完成任务了,我也不等你了。你也回去吧。”那晚母亲是最后一个回到女社员宿舍的。

      不久,大食堂解散了,军事化结束了。社员们每提起当年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令人心有余悸。那时也有人替母亲担心,就劝说:“现在是大跃进,不能死心眼,大家都一虎二虎带马虎。要跟上形势,要顺大流,要顺水推舟。”

      母亲就会说:“睁着眼讲瞎话,都胡扯我也不瞎讲。我就不扯谎,急死那个吹牛皮的王怪物。”

      那时说假话成风,顺水推舟随大流的人多,掩耳盗铃、画饼充饥;想起来都恐怖。

      母亲常说:“都闭着眼捂麻雀——自己哄自己。哄来哄去自吃亏。”因为妈妈不耻说假话,不屑撒谎吹牛。母亲的诚实在家乡远近闻名。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捶麦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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