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归故里,我独往独来,没去打扰任何友人,清闲自在。午休起来,喝罢茶水,出去转悠。
老屋保留,至今依旧,我在门前的石凳上坐下,周边已是高楼林立,记忆中,还是对平房的印象深刻。石凳比儿时更滑了,玩耍时,画过的西瓜棋,五子棋,了无痕迹。妈妈在老屋窗口喊吃饭的声音,穿越时空,还历历在目。坐在石凳上,儿时的小伙伴一个个浮现在眼前,感觉很是亲切。这与城里的高楼大厦相比,矮小了很多。但,总是找不到此刻的心境。偶有年轻人走过,回头看看我,好像在说我的名字。我点头笑一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其实,认识与否,并不重要。60年后,我仍然来坐儿时的石凳,那种感觉,年轻人是体会不到的。老屋、石凳,就是我心中最美的诗。诗,并不在远方,在曾经成长、生活过的记忆深处。
我转悠到前面的平房,这间是于文水伯伯修理钟表的地方。一听姓氏,他就是外来户。他小时候,在上海享得利钟表店当过学徒,进剧团唱过戏,高兴时,一边修表,一边哼着小曲,是个天生的乐天派。他是下放到我们村的。农忙时节,一样在田间地头干活。他的修理台面有点高,圆圆的放大镜就夹在眼眶间,粗糙的手,操作着手表细小的零件,一丝不苟的样子。听见有人进屋的声音,就目不转睛,头也不抬,亲切地喊你坐下。当他摘下放大镜,抬起头,说:“呀,这是国成,啥时光来当吖?”就和我热情地攀谈起来。如今,他2个儿子,都在柴桥街修理钟表,嘉辉坐上街头,嘉和坐下街头。子承父业,门面上写着:中华享得利百年老字号钟表店。括号里有一行小字:原王家麓钟表店。改革开放初期,哥俩生意挺好。现在,这个行业有点日落西山。我昨天去逛柴桥街,还和嘉辉聊天的,他说爹爹已过世,百岁老妈还住王家麓老屋里,她喜欢住那个地方。
走过屋弄,这个位置,是我读书的学校。其实,只有一间平房,现在演变成住宅花园楼房了。我小时候,最怕打针,友光大炮是接种疫苗的卫生院卫生员。他背着保健箱从前门进来,我就跳后窗逃跑。揣摩着他走了,转过墙角被他逮住,一把将我夹在腋下抱回来,任凭我脚蹬手乱,他和张老师两人,一个抓住我,一个打针,我再哭再喊,也无济于事,就闭上眼睛,挨种一针。张老师总说我什么都好,就是打针表现最差。现在想来,还幼稚得十分可笑。人,有些优缺点,真的是与生俱来。
出得屋弄,盈盈的水库倒映着青山,展现在眼前。我读4年级的夏天,要到水库坝下的上龙泉村就读,有5.6年级的同村伙伴同路。记得政治、国兴我3人,衣服书包让同学抱着,我仨从水库大坝下水,一直游到家门口埠头。后来被妈妈知道了,遭一顿训斥。儿时玩性大,见水特亲切,偷偷地游过几次。为了瞒大人,还编了一个十分浅陃的笑话:1和3之间是什么?同学们说是2。对了,大人问起3人游泳时都不说自己,说是2,企图在家长面前蒙混过关。现在想来,可笑之极。
绕水库一圈,忽想起三角池。春夏时节,池里荷花绽放,红蜻蜓翘尾停在含苞欲放的花蕾上,嫩绿的荷叶在微风中摇曳。池边杨柳堆烟,倒垂在水中。1只青蛙跳上贴水的荷叶,弹跳飞身,逮住红蜻蜓,一顿美味。如今,道路拓宽,填平了三角池,不见了昔日风景。
农村,楼前院子宽大,种的瓜果蔬菜,长势喜人。这家种的是南瓜,黄灿灿的花儿,引来蜜蜂哄哄。那家种的是茄子,紫色的果儿能掐出水来。棚子上的葡萄,结满一串串青果……
我已是退休的人,拥挤不堪的自驾、公交、地铁,就让给年轻人去打拼吧。老龄化社会在即,换种思路,方便的话,就回归乡下,再次体验带薪的上山下乡,别有一番轻松愉悦的韵味藏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