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我都喜欢回老家过春节,因为家乡有我最惦记的父母,还有老家高步仙娘岭,村边清澈见底的溪流,风景如画的乡村。特别在橘红花飘香的季节,柔柔的山风吹来阵阵清香,令人心旷神怡,惬意非凡。
每年临近春节,父亲天天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老家,他盼儿心切,就像在沙漠等待绿洲。父亲说给我养好了许多正宗的本地鸡、塘鱼、鸭等,让我们回来宰杀,分享,当时,“可怜天下父母心”句子涌上心头。
父亲虽已耄耋年,但他还坚持耕种、养猪活狗,保持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本色。我们五个兄弟姐妹曾多次恳求他和母亲不要耕种养殖了,上广州大都市享享清福,见见世面,不要让别人笑话我们做子女的不作为,误会我们不孝。但父亲说,上了年纪,那里也不想去了,还说“劳动最光荣,可以锻炼身体,别人爱怎么说,随便吧。”为此事我做了不少父亲的思想工作,但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也许他真的是不想离开家乡吧。
过去每次父亲知道我回老家,就预先杀好鸡,骑电动车到镇肉菜市场买好扣肉及其他好食材,像欢迎贵宾般等待儿子回家。
其实,从广州到老家近四百公里,开车只需几个小时,在这几小时中,父亲特别关注行程,每隔一段时间,就打电话来询问,回到哪里了?有无塞车?我说一路平安,道路畅通,他老人家才放下心来。
有一次,我回老家不提前通知父亲,是因为不想让他做好饭等我们,免得辛苦,回到家乡的酒店食了饭才回家。谁知父亲知道后很不高兴,他严厉地对我说:“家里的饭就不能吃吗?希望你记得有钱之时就不要忘记无钱当初,该节约的就要节约。”后来,我紧记父亲的教诲,一直都不敢“违规”了。每次从广州开始出发回老家,第一时间就一定要向他老人家报告。
每年除夕,我们一家早早就食了团圆饭,我与妻子来到父母亲的住所,准备向他俩老祝福添寿(实际上送给厚厚的红包)。坐下不一会儿,来给父亲祝福有:所有子孙(除在公安及边防线上的)、兄弟叔侄、本村邻村的友好村民,络绎不绝。顿时把父亲的房子围得水泄不通,满屋子响着喜气洋洋的欢笑声。从父亲的脸上,看得出他老人家享受到四代同堂的天伦之乐,是多么的幸福。
此时,父亲跟我说起村中在过去的一年里所发生的大事小事(包括谁盖了房,谁家儿女考上了大学,谁家儿子当了兵,谁家儿女结了婚……),让我了解得清清楚楚,他又说感恩的人还很多,如刚才给他送来红包祝福的本村邻村人,都是父亲曾经帮助过的人,帮助过他们生活拮据时度过难关,或帮助过他们处理纠纷,也化解了不少的恩怨。此刻,我终于明白,父亲之所以过去在村中能当了几十年村长,真的很有群众基础。
我也很了解父亲的性格,你给他再多的钱,他都不高兴,只要你陪他聊天,他就特别开心。
听完父亲倾谈之后,我接着谈到自己走南闯北的经历,说在经商之道上的甜酸苦辣,有意向父亲炫耀一下自己一年之中的收获成果,他喜直眉梢,合不拢嘴,并说培养一个生意仔真不容易。听到父亲的赞语,我又说:“和我一起出来闯的,很多朋友身家已过亿,而自己才刚刚解了温饱,与比别人差远矣。”父亲说:“要知足常乐,你现在要房有房,要车有车,又培养几个仔女读出大学,我已很欣慰了。”
每年回老家过春节,都父亲有谈不完的话儿,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一年之中,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就是父亲的生日和春节。
想不到去年5月14日(即农历四月初七)晚上6点,噩耗传来,说父亲突然走了。我难以置信,当因为当天下午3点多,我还和父亲通了三次电话。我在老家盖了一栋新楼房,很快就装修竣工了,这些都是父亲在监督管理,每天工程进展如何,父亲都来电话告诉我。父亲,我知道你真的很累了,但想不到你不辞而别,去了那遥远的天国休息。我内心的悲痛不知用什么文字能表达出来。不禁使我想起十几年前,你说你身体不舒服,我们兄妹马上接你上来省人民医院检查,请了最著名的医学专家为你就诊,做了两次大手术(肺部切割和心血管支架),在手术期间,我从来未离开你半步。
康复后,你知道我们用了不少的钱挽救了你的生命,激动得热泪盈眶,回老家后向左邻右舍不断地夸奖我们孝顺。
今年,我回到老家,过着第一个没有父亲的春节,内心感到凄凉、寂寞与失落,没有机会享受到父亲以前那种牵挂、关怀与管教,让我深刻体会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更让我领悟到在人生中,做子女的,如果父母亲从来没有关怀及管教过你,那说明你在人生中也许是一个最大的失败。
父亲,你在天堂过得好吗?儿现泣血成文,永远怀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