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区市监局局长把办公室主任何福福叫过来，跟何主任说：“赵副局长调走后，咱局里缺了一名副局长。组织上同意局里从中层中推荐一名候选人。我刚来，不了解情况。郝副局长又住院。我看，你多操点心，把这次的推荐工作承担起来。你说呢?”
何主任知道，人事问题在机关最复杂，让他来干这一件事，真有些勉强。可局长已这么说了，何主任只好硬着头皮说：“好的。我多做一些具体工作。遇到问题随时请示汇报。”
局里符合条件，或者说最具有竞争力的是，市场监督管理股股长王敏和综合监督管理股股长老郑。王敏，28岁，名校毕业，小伙子脑子聪明，办事灵活，工作上手快，很快就独当一面，几年时间，获得局里上上下下的一致好评。更要命的是，这位的家庭背景了得。母亲经商，家境富裕，县里的新闻上经常露脸，与政界的交往自不必说。这次当了副局长，下一届当局长，再换届上副县长也未可知，前途不可限量。而老郑算是局里的一个老人了，在局里十几年，除了有点死心眼，得罪了那么几个人外，德能勤绩廉没得说，实干精神获得局里群众和上级的肯定。而那几个对老郑有意见的，也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自找，在考勤上撞在老张的枪口上，被扣了几千块钱的绩效奖金。而这于老郑并无大碍。
想想二人的情形，何主任也不禁为他们可惜。只能二选一。
晚上，何主任回到家，老婆，从老家跟何主任出来的一个农村姑娘，高兴地将一张卡交给何主任，说：“你的一个叫旦儿的同学到家里来给你的，说你知道。”
何主任一听，真是很想将老婆打一顿。什么同学，那是王敏的一个哥们，下午到办公室来，让他推辞出去了。不过，何主任知道那样无济于事，还会得罪人。可是怎么才能把事办好呢?
何主任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电视。突然，电视上出现了那个跳搓澡舞的特老头，带着他的那个长着一张“搓板脸”的小兄弟，来到大会场的中央，“搓板脸”竟兴奋得跟他的老大一样，手舞足蹈起来。这个叫马斯克的家伙，口出狂言，不仅要往月球发射卫星，还要回收发射卫星的火箭呢。
对了，这家伙好像还捣鼓什么AI。据说AI无所不能。何主任突然想，这AI能不能帮他一把呢?想到此，何主任上网一搜。果然，AI投票统计仪早已上市。何不买来试试?旦儿下午跟他说，还想让何主任安排丽美和美丽担任计票员。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小把戏。AI就不同了。
第二天，何主任来到市里的电子商城。直奔AI专卖。一位销售人员马上迎了上来。
这一位，好嘛，金色的长发，顺溜溜地一直梳到腰际，深眼窝，大眼睛，翘鼻梁，那张嘴，看似小，一张开满嘴整齐洁白的牙齿，特别是那万般灵活的长舌，能把人的心都摇动了。高高的身材，比何主任还高出半头，活脱脱就是一个“伊万卡”版。见何主任过来，就像老熟人似的，开口说道：“领导，您好。”
何主任还没见到AI的尊容，见了这位AI的销售人员先就有些发晕了。
“领导是来看AI机的吧。您请看这一款的，它叫AI-Ⅲ。是AI的三代机。”
“倒三代了。我才刚听说。”
“瞧领导说的。您比我们知识超前多了。现在购买这款机的特别多。它能自动生成会议记录、文案材料，将人从枯燥繁重的写作中解脱出来。”
何主任“哦。哦。”两声，没有说话。
伶俐的“伊万卡”见状，马上转向别的产品，拿起一个比手机稍大一点的平板，放到柜台上，说：“这是三代AI投票计票仪。可以直接按键投票，投票结果，同步显示，如果链接投影机，可以在大屏幕上显示。避免统计错误。保证不出差错。”
这正是何主任要的菜，便对“伊万卡”说道：“那你具体介绍一下怎么操作。我能用了它吗?”
“能行，没问题，”“伊万卡”先给了何主任一个信心，接着说，“AI的一个特点就是，智能而且操作起来特别简便。您看，这个最大的红色按钮，是开关键。其他几个黄、蓝、白、黑键，代表不同的候选人。投谁的票，就按谁的键。AI随时统计票数。方便准确。”
何主任听着，惊奇得张开的嘴巴合不上。可是何主任还是什么也没有表示。又问道：“这么惊奇，难道没有其他功能了吗?”何主任相信，再怎么智能，也离不开人工。
乖巧的“伊万卡”，马上明白了何主任的意思。叫何主任到里边的一间办公室来，悄声对何主任说：“有。您看，机子的右下角。这没有键，可实际上有一个隐秘的功能，叫……”
何主任“哦”一声，默默地点了点头。何主任其实要的就是这个功能。
何主任市场调查一番，回来向局长汇报了自己的想法,说道：“AI投票统计，准确无误，杜绝人们说长道短，而且也不贵。”
局长别看五十五六，接受新智能，看来一点也不比年轻人落伍，马上就同意了。
过了一天，机关大会议室里100多人，大家静听何主任介绍AI机的功能，纪检委联系市监局的冯书记在场全程监督。何主任介绍说：“大家投票，挨个进行，推荐郑股的，按黄色键，推荐王股的，按蓝色键。他们所得的票数，随时计出，显示在大屏幕上。”
何主任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哇塞”：“我们也AI了。”
投票结果，马上出来。102人，王股长52票，郑股长50票。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却在何主任的预料之中。
随后，局党组研究，大家发表意见。有几位主张按群众投票结果，上报组织。这时，局长问何主任：“何主任，你还没有表态呢，你的意见呢?”
刚才，何主任听着大家的意见，可心知肚明的他却在暗暗惭愧，这会局长征求意见。何主任发自内心地说道：“我也同意刚才几位同志的意见。不过我还觉得，王股长和郑股长两位确实是都很优秀。如果能都提拔的话，对我局的工作是很有利的。我建议，将两位都报上去，请上级组织决定。”
大家万没想到何主任会想出这么一条意见来。结果，大家一致同意，将二人同时上报组织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