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曾想过今生还能再见到你,可是命运却偏偏安排你我不期而遇。
那是去年五月一个细雨纷飞的早晨,我到你所在的城市出差,上午办完了两件事,还差一件事要下午才办得了,于是,我到这个城市历史悠久的饭店——锡都饭店去吃中午饭。我简单地点了两个自己喜欢的菜,坐下来就只顾低着头吃起来,没注意周围有什么人,待我吃完饭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时,不经意间看见在我左边邻桌上,一双熟悉的眼睛正盯着我看,我一眼就认出了是二十四年没有见过面的你——我的初恋。四目相对,刹那间,一阵惊喜顿时涌上心头。再看看你身边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我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之情,缓缓走到你身旁招呼道:
“你也来这家饭店吃饭?”
“中午来学校接女儿放学,时间比较紧,来不及做饭,经常带女儿来这里吃中午饭。”你答道。
与你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后,我并匆匆与你告别。走出饭店后,漫步在风景如画的金湖边,我的思绪被拉回到了二十四年前。
在那年的热烈之夏,我再次背起那堆沉重的书,又回到了大学校园,去圆我的本科梦。
与你认识,是在中文专科升本科入学考试前,那短暂而紧张的十多天辅导里。面对激烈的竞争,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考取本科!为此,每晚我都抱着一大堆书,钻进自习课的教室里去刻苦攻读。很快,我发现每晚在自习课教室里与我并排而坐,扎着马尾辫戴着眼镜身穿红衣服的你,面对教室里进进出出人,总是头也不抬专心地看书。
一天晚上,我在看《古代汉语文选》,其中《郑伯克段于鄢》一文中的“制,岩邑也。”我不会翻译成现代汉语,而又没带工具书。于是,我鼓足勇气走过去问道:“你好!请问这句话怎么翻译成现代汉语?”你看看想了想,翻译道:“制,是边疆的城市。”我听后直觉告诉我没翻译对。于是,我立刻跑回宿舍,终于在工具书上找到正确的答案:“制,是险要的城市。”当我把正确答案告诉你时,你的脸一下就羞得通红,继而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这时,我才看清,戴着眼镜的你,满脸透着刚刚大学毕业才有的那种清纯。
自习课教室关灯后,你和我一起走出教室,在教学楼前的操场上,关于考试的话题,我们谈了很多,很多……
在以后几日的交往中,我知道你刚大学毕业还没分配工作就报名参加本科的入学考试。
也就是从那天晚上倾心交谈之后,你慢慢地乐于和我接近。白天,我们紧张地上课,晚上我们一起到教室里去用功看书复习,我打内心里深深地喜欢上了你。
连续数日在食堂吃饭,没有几滴油的菜,让我没胃口。一天下午,我约你到外面的餐馆去改善伙食。我敲响了你的宿舍门,你打开门,手里还抬着书。我看到你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到食堂去吃饭了,只剩你一个人还在看书。你把我让进宿舍关上了门,然后随手把书往床上一扔,一把把我拉过去,轻轻依偎在我怀里说:“好累,好累!”你的这一举动,让我顿时惊慌失措,心突、突地跳个不停,要知道,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女孩子贴得那么近。
看着你满脸的疲惫,我十分心疼地轻抚着你的肩安慰着。
突然,你抬起头,用款款深情的眼神注视着我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世界上这么多女孩子,你为什么偏偏喜欢我?”
面对你的这个问题,我显得很笨,不知该怎么回答。看着我沉默不语,你又追问:“怎么,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我连忙说:“非常喜欢!”
“才是喜欢吗?”你温柔地问道。
“难道非要我说出那三个字吗?”我深情地看着你说。
你的脸“刷”地一下子变得绯红,继而捏起拳头轻轻捶打着我的胸。我分明看到,你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是那么的清纯。
我们走进一家雅致的餐馆正准备点菜时,你硬是把我从餐馆里拉了出来,说不喜欢我浪费。于是你带着我走进一家小饺子店,去吃你最喜欢吃的饺子。我们边吃边聊,小店里不时传出我俩的笑声。这顿饭吃得很长、很长,开心极了!
在我们吃完饺子起身要离开小店时,不经意的回头,我看见墙角桌子上的花瓶中,插着一束鲜红欲滴的玫瑰花。我让你在饺子店门口等我一会儿,我转身找到店主问能否把这束玫瑰花卖给我?“这是几分钟前花店刚刚送来的,送女朋友吧,不用给钱,尽管拿去好了!”店主笑着,把那束玫瑰花从花瓶里拔出来慷慨地递到我手里,我感激得连连道谢。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于是,我把玫瑰花藏在身后,笑着回到你身边。“你的眼神怎么怪怪的,还一直在傻笑,肯定没什么好事!”你对我说道。
当我“刷”地把那束玫瑰花亮在你眼前时,你惊叫着跳起来,拍着手说道:“哇,太漂亮了!”你的这一举动,令街上路过的许多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我们。你刚要伸手接玫瑰花时,突然又猛地把手缩了回去:“我还得考虑、考虑!”你说。“那我就握着玫瑰花站在这里,直到你考虑好为止!”我说。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们都在小声议论着,看到这种情景,你羞得满脸通红。于是,你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玫瑰花,一手拉起我的手冲出了围观的人群,边走边说:“傻瓜,我是逗你玩的,你就当真一直要站在那里吗?”随后,我听到身后的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
短短十多天的考试辅导结束了,入学考试随之而来。按照考号,我和你被安排在同一考场考试,于是,我们牵着手走进了考场。
下午考完试回到宿舍,你收拾东西准备要回居住的城市了。看着你忙碌的样子,我心中充满无限惆怅地说:“今天就别走了,留下来陪陪我好吗?”你暂停了收拾东西,转过身来,看着我祈求的眼神点点头。
随后,我们去外面的餐馆美美地吃了一顿大餐,犒劳一下由于连日来苦读而疲惫不堪的自己。
吃完晚饭,你和我就去南湖边散步。黄昏,夕阳把湖面映照得波光粼粼。湖边的垂柳在微风中轻柔地飘动,柳絮漫天飞舞,似一朵朵雪花,有的飘落湖边小道,有的飘落湖面。我牵着你的手,踏着满地柳絮在湖边小道悠闲地漫步,你在我耳边有诉说不尽的呢喃细语……
第二天一大早,我听到有人敲我宿舍门的声音。当我打开门时,看到你泪痕斑斑地站在我的宿舍门口。一看到我,你猛地扑进我的怀里,紧紧抱住了我。你啜泣着告诉我,你是一整夜都没睡!是啊,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就这样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久久不肯放手……
你上了回家的车,你忧郁的眼神中流淌着无限依恋。你让我伸出手,在我手掌心写下了你家的电话号码,并再三叮嘱我,回到家后,一定要给你打电话。
车启动了,你在窗口向我挥手。我也拼命地向你挥手,直到看着车驶出车站……
由于工作分配无望,我不得不回到家乡做了一名乡村小学代课老师,而你也在家等着分工。
从此,打电话就成了你我相互倾诉思念的方式。有好几次,我按捺不住对你的想念,跑到你所在的城市去看你,我们经常相约在金湖边的西码头,有时环湖散步,有时逛公园爬山……见面时有诉说不尽的思念之情,短暂的相处,带给我无限的欢乐。而每次离别,你我都把无限的依恋融进了深深的相拥里……
在将近一个月的等待中,专科升本科入学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竟以六分之差落榜了。打电话给你,你告诉我你是双喜临门:一是你接到了本科的录取通知书,二是你被分配到了一所条件相当不错的中学任教。
自你到那所条件相当不错的中学任教后,我时常打电话给你,你总是说很忙,没讲上几句话就匆匆挂断了电话。我试着约你周末见面,可是你总是找各种理由搪塞。
终于在一个周末,我打电话给你,你说:“还是在西码头见吧,我有事跟你说!”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我早早就等在老地方——西码头。而你却姗姗来迟,见面后,我看见你的眼神没有直视我,而是在闪躲。沉默了一会儿,你支支吾吾地从牙缝里迸出了几个字:“我们……我们分手吧!”
你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剑,猛地刺进我的心里。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想是我听错了,拼命地摇着你的双肩,声嘶力竭地一遍又一遍地追问这是为什么?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就是曾经给过我百般关心、体贴的你。你没做任何解释,又再一次把刚刚的话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你渐渐走远的背影,我顿时泪崩了……
后来,我与你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失去了联系。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伴随了我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我经过不懈努力,第二年考取了本科。虽然在同一个学校念书,但却很少能见得到你。
我本科毕业后,依然没能改变代课老师的身份。于是,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我发愤考试去了遥远的边疆工作。后来,经过多年的奋力打拼,现在我又回到了与你初次相识的城市。
与你短暂的不期而遇,在我内心荡起层层涟漪。而后,我把那万分的激动、喜悦之情压在心底。在离开你时,我没要你的微信、电话。我想,与你有缘无份,如果联系,就会打乱彼此的方寸,我努力告诫自己还是不联系好。
余生我不再去打扰你,就让我把这份美好的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