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去年岁末在扬州颁发江苏散文学会散文学奖时,与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历史学会理事、四川竹韵书院刘元兵院长相识,刘元兵从事乡村题材的书写20余年,他的故乡赵家沟便是他乡愁中的文学符号,虽说乡村都是相似的,但赵家沟与其他乡村却并不相同。刘元兵始终以赵家沟着笔,解读时代变革中的农村,剖析坎坷命运中的赵家沟农民生活,描绘了一幅赵家沟的历史图谱。文章合为时而著,围绕着赵家沟这个符号,他先后出版了散文《邮仔乡愁》《驿站》《风景》及长篇小说《竹韵悠悠》《教书匠》《赵家沟》等作品集,他被故乡那片神奇的土地感召,书中那些记忆中的人物,给刘元兵提供了另外的智慧,他不想让他们消失,他的叙述姿态真实而朴素,忠实地记录着现当代的乡土生活,把自己的生命经验重新激活和重新发现。
中国乡村文学爆炸的年代,早已成了明日黄花,可刘元兵并不依赖那点记忆,而是调动了他全部写作经验,进行相关资料的积累和村史档案的储备,用几乎是白话般朴实而生动的文字,坚守着乡土文学这块阵地。正如他在散文集《风景》后记里所写:“人生已经走过60个春秋,当我出生在赵家沟那个鲜为人知的偏远山村的时候,命运就注定了一生的苦难与艰辛。一个农村娃,带着沾满泥土的身子,走向了城市。在城市里,用农民的朴实与勤劳一路打拼,与命运抗争,获得了自己的幸福生活,但是心里总有空荡荡的感觉。城市安下我的身,但是没有安下我的心,这颗激烈跳动的赵家沟之心,仿佛觉得自己就像城里的一棵行道树一样,随时会被移走,随时被修剪,没有安全感,永远比不上赵家沟老屋后面的那棵枝繁叶茂、任意生长的榕树。”如是,赵家沟成了他行走中的生命,乡土文学的历史叙事本身,永远使他魂牵梦萦,亦使刘元兵的作家梦应运而生。
纪事长篇小说《赵家沟》的风土人情、悲欢故事以及人生路上乡情浓浓的风景。有心酸,有喜悦,有成功的鲜花,也有失败的泪水,是这些故事孕育了独具特色的赵家沟。赵家沟的骨子里是儒学,国学大师钱穆认为中国古代人,可称为抱有一种天即是人,人即是天,一切人生尽是天命的天人合一观。这一观念,亦可说是古代中国人生的一种宗教信仰,同时也是古代中国人主要的人文观,亦即是其天文观。而中国农村中的农民,几千年来始终沉浸在这种天人合一的宗教信仰中。现实生活是文学创作的源泉,刘元兵的文学创作深深扎根于赵家沟,赵家沟也为他提供了一个展示才华和作品的重要平台,他在文学的艰难抉择中,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生他、养他又送走了他的赵家沟,赵家沟便成了他的文学品质,赵家沟里书声远,竹韵悠悠文心安,赵家沟也使刘元兵具有着鲜明的美学特质和儒学品格。
二
对于那片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刘元兵选择以文学的回望来告慰对他的滋养。他让赵家沟与现实的生活紧紧地结合在一起,让赵家沟与个人命运与社会变迁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乡心可掬乡音绕梁,好地复制和再现了赵家沟。他说:“走在故乡的土地上,我这个邮仔将用笔亲吻故乡的每一片热土,用我的笔墨写出更多的家乡故事,记住这里的山、水、人和难以忘怀的乡愁。”这不仅是文字的书写,更是对赵家沟的历史反思,并在52章计20万字的《赵家沟》中弥漫。日常生活中的俗人俗事、沉重严肃的乡土场景,找到、找准接通日常与时代、个体与自然、自我的细节,是作家终生需磨炼和提升的能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小的雀儿,却展翅于天空,虽说《赵家沟》仅仅是一本乡土小说,但它却是中国农村现实的写照,人间的生死是最有分量的文学作品,人活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旧时往日的历史叙事,不得不艰难地寻觅容身之所,朴实自然的农村经济是国民经济的重要支撑,关乎七八亿中国农民的命运与走向。
刘元兵的散文集《驿站》中的《归来的母亲》,全篇在小说中再现,再如《母亲叫我“半罐水”》:“当年,考完学,要转粮食,家里的粮食本就不够吃,还要转一年的粮食100多公斤,可难坏了父母亲。队长知道后,从队里的粮库里,借给我们家50多公斤,依然还不够。队长说:‘国林娃是我们队里考起的第一个吃国家粮的学生,有出息,也是队里的荣光,我们大家要帮衬,有粮出粮,有钱出钱,供他读书。’社员们有余粮的都借出来,筹够了100多公斤,解决了粮食问题。可是,家里又没有钱,社员大会上,东家一元,西家一元,筹够了几十元钱,解决了上学的费用。想到这里,我已经泪流满面了。出去读书、工作已经十几年了,没有回报过乡亲们,心里很是愧疚……”为了报答乡亲们的滴水之恩,反哺家乡,他在该散文中还写道:“我决定出钱修路。回到家里,和妻子说了我的想法,她很支持我,拿出家里仅有的1.5万元存款支持修路。队长带领社员开会研究方案,家家户户出力修建,男女老少齐上阵。经过两个多月的奋战,一条碎石路修好了,汽车开进了我们队里的保管室院坝,社员们夹道欢迎我们。队长说:‘这下子好了,我们家家户户都可以买摩托车了,修房子也可以把水泥河沙、预制板拉到家门口了,我们要感谢国林娃啊!’队长还说要在路口立一块石碑,写上我的名字。母亲知道后,又骂了我一顿:‘半罐水啊,修点路算啥子,立什么碑啊,乡亲们都晓得这条路是你出钱修的就要得了。’路修好的那一天,母亲高兴得很,做了可口的饭菜。席间,母亲说:‘国林娃,你这个半罐水,硬是把这条路修好了,你娃娃做了一件好事,让我和你老汉儿心里高兴,这样才对得起乡里乡亲。’”这些章节几乎原封不动地移植到了《赵家沟》之中,不回避也不人为地强化。
赵远斌是《赵家沟》出场的主要人物,贯穿在整部小说中,赵远斌就是刘元兵的化身。赵远斌的母亲张桂芳给一家人烧猪肉吃时,刘元兵十分同情地写道:“猪脑壳肉煮好后,张桂芳留了一块放在干菜坛子里,以后给父亲赵东祥下酒。怕队里人说闲话,她把大门关好,点上煤油灯,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享受着这个猪脑壳盛宴。”这样的情节,在他的散文作品中也出现过。而经常遭人嫌弃却性格沉静的村民蒋坤安,竟然是小说中唯一一次成功反击敌人“猎舌行动”的实施者。在描写一个跟不上时代脚印的生产队长赵东广时,刘元兵对细节的描写既讽刺又辛辣:“赵东广从公社开完会。天已经擦黑了,怀着复杂的心情,高一脚矮一脚往赵家沟赶。在翻越红花梁子时候,一不小心跌进了一米深的沙凼,他赶紧从里面爬起来,看看四周无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继续往回走。嘴里嘟哝着:‘妈哟,人倒霉了,吃水都被哽着,时代要变了,走路都要栽跟斗。’”
《赵家沟》中人物和事件,如果没有这种丰富性和复杂性,也许就没有文学赵家沟阔大的底蕴和品质。一幅乡村生活的画卷,代表着一个真实的存在,代表着一些普通人的生存希望,荡涤着世俗的尘嚣。为了保存乡村的记忆、保存农民的原生生活,刘元兵笔下的赵家沟是静止的,却又是流动的,流动在想象和创造中进行再现与批判,赋予文学、历史和人性以尊严,传达出深刻的思想启示和美学教益。
三
《赵家沟》围绕赵东祥一家展开的百年故亊,赵家沟丰富的人物谱系如金源娃等几十个农民角色,在刘元兵笔下生动而灵性地一一登场,在不经意间完成他们人生的故事。20世纪80年代始,赵家沟的青年男女却又陆续离开家乡,外出打工,下广东、奔北京、跑新疆,不屈的赵家沟人用血和泪换来了赵家沟一栋栋楼房拔地而起,换来了赵家沟人新的生活模样,彰显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和顽强的生命力。小说中的人物和真实人物的关系是那样的一致,从村里第一个走出去读书的赵远斌为改变命运外出探路,老单身汉东青的无奈,二娃的医生梦,李癫子的酒醉,短命的岗钵娃,佳娃的伤感,杨金花胸口发烫的红豆,王立君不愿当农民的奢望,朱二娃的悲催人生,都被现实的生活碾压着,也让农民的骨头变得坚硬无比。两个潮婆,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破口大骂,八大金刚不顾邻里情面,欺辱霸凌,最终将自己的性命挂在了弱小的柏树上。云胖子想读书的号哭,惊醒了赵家沟的山水,惊动了神灵。像金源娃、良哥和二娃等赵家沟儿女远走他乡,四海为家,吃尽苦头的青年不计其数,甚至献出了生命。如今,他们都已衰老,为了生计却仍然没命地东奔西走,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赵东祥走了,张桂芳老了,赵家沟也变得老气横秋。
刘元兵用细腻的笔调,勾勒出赵家沟不同阶层农民的生活状态,个中故事皆有来头,反映着一个时代的变迁,折射出在中国极其普通的西部农村烟火,彰显着共和国大半个世纪以来的变化,一种哲思的品质和丰沛的诗意贯穿全书,让读者触摸到厚重的历史与人文,更领悟着赵家沟这个原本是地理符号的灵魂。主题的呈现必须通过具体的个体、生动的情节、精微的细节予以展现、演绎和揭示,回到具体的生命本身。好的文学作品,一定能够自然、贴切、深刻地揭示人在时代中的位置以及人与时代、外部世界与自然的关系。赵家沟作为“非虚构”写实小说的基地,以宏阔又细锐的视野,书写了赵家沟现当代百年来几代人的生命史诗,在乡村和城乡元素混杂的《赵家沟》中,处处都存在着,兼具粗犷与细腻、空灵与写实、传统与现代,交织成赵家沟相互缠绕和纷繁世事。
已故著名作家王小波对人这个概念有着精辟的诠释:“人的外表,其实什么都不是,皮囊而已,在时间里,皮囊会终老去,最后所有的光鲜,会都被褶皱吞噬,而灵魂不会,这灵魂里包括你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还有你一生的思考。”人的一生和植物一样,必须经历积累的过程,落叶肥土,肥土丰香果,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作家王芳对散文集《邮仔乡愁》写过一篇《在资水河畔打捞乡愁》评论,其中对刘元兵的一生有着这样的描写:这个从金堂走出的农家孩子,身上始终保持着农民的朴实与厚道、谦虚与执着。1979年,他以优异成绩从资水河的上游,九龙公社初级中学考入四川省邮电学校。毕业后成为一名邮电通信技术员,爬过电杆,送过信件,接转过电话。由于业务技术过硬,破格提升为蒲江县邮电局副局长,主管电信工作。1998年,邮电分营,担任蒲江县邮政局局长、双流县邮政局局长、党委书记等职务。后调任成都市邮政局公众服务处副处长、助理调研员。刘元兵身上雕刻着农民特有的勤奋、吃苦、向上的本质,一路打拼,成绩卓越,多次被评为成都市邮政局先进工作者、优秀共产党员、党务工作者、成都市第八届“优秀青年”、四川省邮政系统“劳动模范”、全国邮政先进个人等荣誉称号。2003年3月,被国家人事部、国家邮政局授予“全国邮政劳动模范”。刘元兵描写乡土的《赵家沟》,几乎所有细节的道德来源,都来自于乡村和他本人和经历,那些浓缩的人情,组成中国农民挺直的脊梁。
四
乡土即家乡、故乡、故土、民俗,是文学血管中的一根动脉,没有什么元素比故乡更重要的了。所谓“乡土文学”,往往让人联想到某种奇趣盎然、水乡夜色空灵雨景、野气扑人的田园诗意或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作为一种文学乡土的典型背景,成为乡土文学恬静怡人或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乡愁意境,昭示着乡土文学有可能具备的某种超然的美学特征。在乡土文学中,可以看到乡民对土地、家族、传统的深厚情感以及他们坚守的民俗风情和传统美德。乡土文学中也时常出现粗犷与剽悍的民俗民风,甚至野蛮而愚昧的陋俗、乡规,穷人与富人之间种种不平等的社会现象。这些组合在一起的传统元素,如同乡土文学的“根脉”,代代相传,有滋有味的乡土文学,一如乡情醇香的陈年老酒,构成中国乡村文化的核心,成为现代文学中的一颗璀璨明珠。乡村,应该有留得下的人才,也应有留得住的风景。这些给乡村带来了生机的同时,也会让乡村生活变得更为有意思。随着时代不断的演化、发展和推进,城市化的浪潮不断影响着乡村,乡土文学也在不断地书写着乡土文化与现代化进程的相互作用与影响。因而乡村也不再是传统的代名词,而是现代意义上的乡村生活。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江苏作家协会主席毕飞宇认为:乡土小说一直是中国小说的主潮,伴随着改革开放,尤其是城市化的进程,我们的乡土小说进入了一个相对寂静的时刻。但是,在此时,在此刻,许多参与了城市化进程的中国农民再一次返回了乡村,他们对土地的感受方式出现了哪些变化?他们是如何建构全新的人际关系的?尤其是,他们看世界的眼光改变了没有?这些东西就摆在我们的面前。对我们的新一代作家来说,这是巨大的机遇。当我们把这些全新的内容纳入到我们的作品之中的时候,我们才能说,新的山乡巨变才算落地生根了。
同时,我也要建议我们的年轻作家,无论你们在写什么,在关注什么,作为一个中国作家,永远也不要忘记农业,永远也不要忘记农村,永远也不要忘记农民。没有世界观的作品不能算是好的作品,文学创作要有深度的美学思考和对社会深刻的理解,创作要有所突破,必须在题材、写作、语言上,反映人们的生活生存状态、心灵世界和精神面貌。刘元兵把赵家沟置入人与人、人与自然、个体与家国等现代生活变迁中,通过人与人的关系变化、叙事时空的转换、艺术形象的转化、富有生活气息的语言等复杂的关系,还原一个真实的赵家沟。刘元兵经历过完整的乡村生活,乡村特别容易使他迷恋,一旦陷进去就不容易拔出来,乡村让他感觉受到尊严。
2017年10月21—22日,“百年中国乡土文学经验:从鲁迅到莫言”国际学术研讨会在北京举行。会议由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与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世界性与本土性交汇:莫言文学道路与中国文学的变革研究”共同主办,全国50多所高校、学术机构的80多位现当代文学研究者参加会议,对乡土文学的起源、流变与现状作出有创见、多维度的研究,既总结了百年间中国乡土文学创作的成就、特点与研究成果,同时也对当前乡土文学研究的重点课题、理论创新、未来走向等提出了新的研究路径。著名作家白烨认为,“现代化”对“乡土化”是替代的关系,我们已经处在一个新时代的节点上,今后的乡村将不再是前工业式的、以农业生产为主的传统意义上的乡村,而是城镇融合发展的全新相貌,在这个特别的转折点上,文学研究者需要对百年乡土文学作一个全面总结,同时对乡土社会转型之后的乡土文学做一些前瞻性的思考。
五
也许,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农村,步子走得太快了一些,该停下来等等自己的灵魂了。有人预言,再过10年,农村可能会出现以下几种现象:1、10年后,农村的WiFi信号比城里还好,在田间地头一边种地一边刷剧。2、那时候农村道路两边,说不定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电动汽车随便开。3、农村景点成了游客眼中的香饽饽,那时农民不仅能种地,还能当导游。4、10年后城里人把农村当成养老圣地。5、农村的各种特色小吃、农家菜,让人流连忘返。6、互联网+农业是未来趋势,到时农村的农产品直接网上销售。7、那时农民的各种文化活动、文艺演出等文化生活将十分繁荣。10年后的乡村与城市相互缠绕和沧桑流变,必将成为文学书写尚未被开垦的处女地,成为崭新而重要的课题。奥地利著名诗人里尔克说:生存是绝对的冒险,对新的社会现象保持敏感性,正是《赵家沟》第23章以后,对乡土社会转型思考后的答案。
晨曦初照,赵家沟却没了往昔田间地头的热闹喧嚣。赵家沟变成了荒原,田埂荒芜,野草疯长,肆意侵占着曾经肥沃的土地,那一架架废弃的犁耙,半掩在草丛中,铁锈斑驳,似在低语往日农耕的繁忙。村道蜿蜒,石板路坑洼不平,裂缝里钻出顽强的青苔。路边,黄泥巴夯筑的老屋成片歪斜,有的已经垮塌,门窗豁开,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眸,凝望着岁月。屋顶的黑瓦稀疏错落,几缕枯草在风中颤抖,偶尔有片瓦滑落,“啪”地惊碎一地寂静。那幢近百年历史的老房子,不但见证了赵东祥一家人酸甜苦辣的时光,犹如一本翻开的历史书,讲述着赵家沟过往的故事,默默地守护着赵家沟过去的记忆,岁月的痕迹在灰色的瓦片上留下深刻烙印,看起来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村头那棵百年老槐树,曾是夏日集散的凉棚,如今枝叶稀疏,干枯的枝丫纵横交错,宛如瘦骨嶙峋的手臂指向苍穹。树下的石凳,缺角少棱,独坐着几位老人,眼神浑浊,望向远方,口中念叨着外出闯荡、久未归家的儿孙。
黄昏时分,炊烟寥寥,如今的赵家沟被暮色笼罩,愈发显得暮气沉沉,在时光洪流里,它就像一位迟暮的行者,往昔的活力被悄然抽离,徒留沧桑,守望着最后的旧梦,一代又一代人在赵家沟出生的农民,几经挣扎又悄然埋在赵家沟的山脊上……
赵家沟与昔日不一样的存在,对刘元兵的刺激非常大,赖以繁衍生息的赵家沟,它的现状是难写的,因为结尾的自由度太小。希望实质上是一种意志,写作是每个人的权利,也是很多人的梦想,写作也是一种表达,是从现实生活作短暂抽离的一种生活方式,写什么则与一个人的眼界、趣味和认知等有关。如何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贫的精神境界,是一个作家的道德底线和灵魂归依。德国哲学家尼采说:“生活中只有5%的比较精彩,也只有5%的比较痛苦,另外的90%都是在平淡中度过。而人都是被这5%的精彩勾引着,忍受着5%的痛苦,生活在这90%的平淡之中。”现代社会有不同的思想范畴,有细节没有世界观的作品并不是好的作品,有力量的乡土作品,只有在不同的文化脉络与人物之间,产生激烈的碰撞与张力,才经得起时间的打磨。刘元兵希望正在走向废弃的赵家沟会有复苏的未来,他更希望自己在释放理想主义的书写中看到未来,因为他的世界观就是农民的世界观,他在对农民命运的深度思考中,很不甘心地为《赵家沟》画上句号。
当他与作品中的人物一一握手道别时,不禁一声叹息。
2025年元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