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温暖的春日,庄子与他的朋友惠子站在桥上欣赏桥下河中成群游着的鱼。庄子情不自禁地说:“浪里的鱼悠游自得,这就是鱼的快乐啊!”惠子说:“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鱼是快乐的呢?”惠子无言。
读后我赤无方。人非鱼,不知鱼之乐!己非彼,岂知彼之心?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可能完全理解他人的喜、悲、志趣和爱好,我们也不能凭主观去随意猜测。我不禁又想起了一个故事。
古时候有一种硕大无比的海鸟,羽毛的颜色耀眼夺目 ,如凤凰般美丽。鲁王因为喜爱,他便派人将它接到宫中,奏鲁国最好的音乐给它听,用鲁国最好的供品和美酒来饲养它。不料,那只海鸟却不吃不喝,结果三天后就死掉了。而鲁王却还抱着它的尸体,一边流着泪一边说:“为什么你不吃呢?我给你的都是最好的啊!”
你不是海鸟,因此你不了解海鸟的爱好,你根据自己来推测海鸟,将自己的那一套硬生生地套在海鸟头上,而不顾它自己的心愿,那么你又怎能让它好好活下去呢?你不是鱼,因此你无法知道鱼的生死聚散、喜怒、哀怨,那么你又有什么权力仅仅站在高高的桥上看几眼,就断定它是“悠游自得“呢?
人对物有过份自信的推断,那么人对人呢?我常见到或听到过这样的话:“我最了解他了”,“他这人是这样的”,“你不要否认,我知道你是这么想的。”等等。也许巴金的这段话可做淋漓尽致地解释:“我想:我们很少理解别人。我们常常凭自己一点不完备的观察,就断定某某是怎样的人,某事又是如何如何。许多人都犯了这样的错误,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
由此推而广之,人们对彼此的态度又是怎样呢?也许小市民在羡慕大款奢侈荣华的“幸福”,也许大款都在鄙夷小市民生活的“无趣”,就不知大款也有自己的苦,而小市民亦有自己的乐。这就是一个“标准”的问题。从用自己的立场去创造标准,而人就被自造的标准之环给套住了。岂知人人标准不一,而人人又都用他自己的观点来感受生活,我们又怎么会知晓别人是否真正的幸福,又怎会知道怎样才能使别人真正感到幸福呢?我不禁对“己所欲者,尽施于人“这句话感到疑惑了。
人与人不同,人与人之间的观念和志向便不同,因此古来寂寞的便不都是圣贤,难得知己的也并非都是红颜。正因如此,鲁迅才发出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感慨;而岳飞,你又何必沉陷于“知者少,弦断有谁听”之苦呢?
当然,这并不是说人们之间就完全地不可能互相理解,只不过理解是相对的,有限度的。我们既不必痛心于别人不理解自己,更不必勉强别人接受自己的观点。当你因彼此观念不同而气愤时,仔细想想,莫不如一笑了之,他人有他人的想法与原因,那是你不解的,而朋友之间,也只能要求相对的“志同道合”,不能去苦苦地追求“另一个自己”。其实,世界岂非本就是一个“求同存异的整体”。
乌鸦不是染黑的,海鸥不是洗白的。自然的黑,自然的白,自由自在。乌鸦与海鸥,相看两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