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雪,终于得偿所愿。
从南方飞到北方,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一股透身凉,这该是雪的凉。走在北方的街,我们哈出白气。“妈妈,你看!”孩子兴奋地伸出小手想把白气接住。边上小摊铺烧出的烟火气也是一样的白,这该是雪的白。
对北方的雪,我们都带着想象。“雪花像花朵?”“雪飘如柳絮!”在城市的街道,没见着心目中雪的样子。所以,在转场的大巴车上,虽然天色已黑,但孩子们一直守望车窗外。
“雪,白茫茫的雪耶!”
夜掩盖不了雪的白,疲倦也压不住孩子们的兴奋。下车时已是晚九点多钟,小宝趁大人收拾行李时,竟然独自闯出门去,来到楼前一小庭院,这里一片白茫茫的雪。她迫不及待地去扎进雪堆里,这是她第一次与雪的亲密接触,她一边抓起雪,一边说:“好玩,好玩!”见我来,递过一把雪,我竟不敢接住雪的冰冷。
我说:“太冰了!”
她却说:“冰,可是雪送的礼物!”
后面,一有空闲她都会来这里,一会儿挑个雪块抱着,一会儿又挑个地堆雪,有时抱一块雪晃悠,有时还把雪抱回宿舍,雪融化了她还滴泪,是雪化成了她的泪滴似的……与雪的每次接触,她总有新的发现和乐趣。她接受雪的馈赠,雪也接受她的赠予。她的身影,她的笑,都给雪的白添上了色彩。路人经过都问她:“小朋友,从南方来的吧?”她玩雪不带手套,一看就知道是南方人。
行程第二天,出门踩雪。我们寻到一条林间野径,这里的雪很平整,上面只有一些野猫的爪印,浅浅的。我们踩在上面,也是柔柔的感觉。我们几个南方人一时兴起,竟都抓起雪,打起雪仗来。孩子们最开心了,她们愿意被雪打在身上,打在身上的雪散成花。雪花在朗朗的笑声中,扬起金色闪闪的光。
“下雪了!”天空飘下细细的雪。以为会遇一场落雪,捧起手正要接住,飘雪却落不见。我想,是真的落雪吗?还是我们的笑声过大,大得振落了树上的雪?
“后面还会落雪吗?”
“不能再落了,落了也无用。”
在与当地人对话中,我们得知:雪原来在北方是写实的。
小宝说:“这里的树都光秃秃的。”
我开玩笑地说:“是叶子给雪腾地的!”
我后面又想,为什么偏偏是雪?不能是雨是雾?南方讲“润物细无声”,雨是“含”在嘴里的糖”,要慢慢的化;而北方“千树万树梨花开”就一夜间,雪就像“披”身上的羽翼,必须用飞的。想象着,又觉得雪很写意。
我们走在雪上,一个脚印下去,一个声响起来,让人感觉走在童话的世界里。
行程第三天,我们来到海边。海边结冰,变成一望无垠的雪地,整个世界是白与蓝的相接,我们走在海的上面,就像走在天空的云朵上。这跟南方完全不同的体验,在南方的海边,追逐潮起潮落,孩子的心拥怀一条游的鱼;在北方这里,踏雪走海,你会觉得她们更像是一只飞翔的海鸥。小宝探着脚,一步一步走进海里,看得见脚底下的海水,她也不怕,她说要把小饼干送到海鸥手里。“来啊,来啊!”她伸出饼干,一边对着海鸥说,还一边走出去。跟在后面的姐姐,不时提醒妹妹不要走太出去。但妹妹怎能听入姐姐的劝,她的心完全落在了海鸥上,海鸥带着她的欢乐在飞翔。只有飞翔,才是她的步伐。
不过,说到飞翔,滑雪才是最感觉的。
第四天,我们滑雪。来到滑雪场,迎面而来高高的山和白白的雪,是一种震撼也是一种威慑。“滑雪要不要请个教练?”听到旁边有说请滑雪教练的。妻子对我瞪了一眼,意思叫我别嚷嚷。孩子们却迫不及待地要穿上雪翘鞋。长长的雪翘鞋,让人觉得像踩着小船一样,在平地上如同“搁浅”,实在寸步难行。我和妻子不知如何施展的时候,孩子们却已有模有样学起滑雪的动作,她们撑着雪棒,像使船桨一样,向后撑出动力,身体倾向前借力,然后稍微屈膝下沉,让雪翘板滑行起来。我和妻子也努力地学习起来,不时盯着别人的教练看。
“我也要上去滑。”小宝跑过来,指着雪坡说。
“那么高,你也敢!”大宝都惊讶。
“敢!”小宝却很坚定。
雪坡即山坡,中间为界分上下两段,上段比较陡,在这段滑雪都是有技术的;下段不算陡,怕也有四十多度,三百多米的坡长,适合初学者,上坡都要靠电梯运送。在妻子的建议下,我脱去长长的雪翘板,穿着鞋套跟在后面护着小宝。上坡时我不停地交代说,注意膝盖微屈、重心向前,摔跤也要屁股摔这类的,生怕她滑摔了,她却一脸镇定,还不时用滑雪棒,敲敲电梯边上的雪。到了坡上,开始我还扶她,等滑出去后,她却推开我,说:“不用扶。”她慢慢滑行,越下越快,我的心跳跟着她的速度。她却不慌不忙,收起滑棒,微曲膝盖,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倏的下去了。她第一次滑雪,就滑成功了。最后要停下,却没能停住,摔了跟斗。
她兴奋地说:“我怎么会滑雪的,我从来也没滑过雪啊?”
我开玩笑说:“你会滑了,还摔跟头。”
她笑了笑,说:“摔跟头,也是自然会的。”
看见小宝自己滑了下来,大宝也蠢蠢欲试。我也是护在后面,她开始时还叫嚷着:“扶好,扶好。”后来越下越快,我追不上了,只见她晃了晃,也自己滑了下去,而且到了下面还能停下,估计她自己也没料到。
接下来,妻子也进行了尝试。我也跟着护着,下电梯差点就摔跟斗。滑雪时,起初速度还比较慢,扶着她还行,后面速度快了,我扶不住,她摔了跤,再不敢滑了。
孩子们则更放胆了,个个抢上梯子,敢自己滑下来。
我跟小宝说:“不怕再摔跟斗啊?”
小宝却说:“摔在雪上又不疼。”
大宝说:“滑雪,也不像想象中的难。”
我说:“你可以再自信一点,相信自己!”
后面,我也自己来,心想:只要按照我教给孩子的动作来肯定行。信誓旦旦地跟妻子说:“孩子们都会了,当老师的不会还叫老师吗!”一开始还真紧张,下电梯那会就差点没站住。从坡上滑下时就更紧张了,滑过一半,速度陡然加快,两腿直发抖,手臂也在乱舞,脑海闪过小宝滑行的情形,自己却做不出像她那般优雅的动作,心里一直默念:不能摔,不能摔。临到终点,见一人挡在前面,心想:“完了,完了,还不会转弯!”那人闪开了,但我还是摔了大跟斗,雪地里滚了一圈,雪翘板都飞了出去。
孩子们得知后,都笑弯了腰。
妻子问:“还滑吗?”
我假借说:“不能再来了,累得不行。”其实,我是不敢面对失败。
孩子们滑了一轮又一轮,即使摔倒也很开心。这个时候,雪是她们刚认识的玩伴,也是她们最亲密的朋友。若不是雪场要关门,她们还不愿走呢。
回来时,孩子们把滑雪说了一路。
看雪,摸雪,踩雪,最后滑雪,我们尽享雪的乐趣。我们访雪而来,也得到了雪的赠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