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学林,这个名字在我的手机通讯录里已经静静地躺了至少有二十年之久。多年前,还在部门工作的时候,我就已经与江学林有了联系。这一联系,不知不觉间已经绵延了二十多年,从未中断,且一直保持着较为紧密的联系。然而,有趣的是,尽管我们联系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是通过电话两端交流着。你可能会觉得难以置信,但在我提笔写这篇文章之前,我和江学林竟然一直没有机会见过面。直到近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终于得以面对面相见。
那天见面的时候,我们彼此握着对方的手,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江学林是泾县丁家桥人,十七岁那年,他入职原丁桥乡办企业金竹坑宣纸厂,做起了最苦的工种——晒纸工,这一干就是六年。后来,企业民营化,他跳槽到另一家纸厂,又工作了几年。随着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以及他对宣纸行业的深入了解,他毅然辞职,和家人一起办起了自己的宣纸厂,并负责市场营销工作。
回想起二十年前,我还在民政部门工作的时候,有一天,我正在会议室和外地来考察慈善工作的同仁们交流问题,突然手机不停地振动。我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没有理会。快下班的时候,手机又振动了起来,我接起了电话。对方是位男士,他一声“彭老师你好!”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他自报家门,并说出了我市几位著名书法家和一些书法爱好者的名字。听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他是宣纸厂的营销员,通俗地说就是卖纸的。他是在他认识的朋友那里得知,我喜欢写写画画,又是一把手局长,给他推销点宣纸应该不成问题。他还说:“我就在离你单位不远的地方,方便的话能否见一面。”我告诉他今天没时间,改天再见吧。
从那以后,我们几乎每年都有联系。但或因我出差在外,或因琐事缠身,见面的机会总是擦肩而过。有一次,市书协的一位副主席打电话问我:“泾县的江学林你熟悉吗?”我说:“有联系,但没见过面。”对方说:“那就好!他来马鞍山了。晚上我请他吃饭,请你作陪。”没想到,那天晚上,临时市里有接待任务,我和江学林的见面又一次错过了。
我工作单位变动后,有一年休假,我和朋友去泾县宣纸的发祥地——小岭买宣纸。到了小岭,我拨通了江学林的手机,但他的手机无人接听。过了一会儿,他给我回了电话,告诉我他正在深圳跑业务。我们又一次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三年前的一个春节前,正是新冠肺炎肆虐的时候。我在家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每年春节必用的红宣纸对联。眼看离年三十没多少日子了,没有红宣纸,怎么写春联呢?这可让我犯了难。过年怎能不贴门对子?我突然想到了江学林,于是拨通了他的电话。他正在泾县自己办的宣纸厂里,问了我需要的尺寸和数量,并说:“彭老师,不会耽误你和孙女写门对子的!三天之内货到家。”当我收到江学林给我快递寄来的红宣纸对联时,喜悦的心情自不必说。孙女笑嘻嘻地和奶奶说:“爷爷的朋友到处都有!”我执意要给他转账,他却怎么也不收,并说:“你先试用。”
乙巳年桃花盛开的季节,我和妻子去了泾县的桃花潭和查济。第三天,准备返程的时候,我拨通了江学林的手机。他告诉我:“彭老师,真巧!我昨天晚上刚从深圳回来。”并十分诚恳地邀请我顺道去他的纸厂看看。在丁家桥镇开发区他的宣纸厂里,他陪我参观了三友蜡染宣纸厂。正在生产的蜡染车间里,工人们有序地忙碌着。一张张似鸡血一般的红色宣纸,经过一道道工序和工人们的辛勤工作,最终成为书画艺术家心仪之物。交流中,学林告诉我,他的纸厂是股份制企业,是家里亲戚三人入股而成立的一家生产销售宣纸的厂家。仅他一人年销售额就达百余万元。席间,我说:“我们联系了这么多年,可一直未能谋面,真是个遗憾!”他却笑着对我说:“是朋友,最终一定会见面。”握别的时候,我答应他,为他厂里生产的轩记牌宣纸写四个字——“轩记宣纸”。
这次见到了江学林,不仅让我对老朋友江学林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让我感受到了友情的温暖和力量。虽然我们的联系一直是通过电话,但这份友情却从未因距离而疏远。江学林的坚韧、执着和热情,让我深感敬佩。我相信,我和江学林的友情,会像那奔流不息、清澈见底的青弋江水一样绵绵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