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年没联络的凌霄,一天加了我的微信,我们简短的交流,但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虽然有微信联系,但都怕打扰了彼此的生活,只浏览一下她的动态和朋友圈之类,毕竟分别太久,不知从何谈起。
凌霄发出的照片,还是那么靓丽而充满活力,链接动态也是那么积极充满正能量,她成了运动达人。
静静关注着她,收获一份快乐和回忆。凌霄是我的闺蜜,年轻的岁月里,我们相伴如影随行,无话不谈,渡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她是我刚到一个小城的窗口,很多人文气息和小城故事风景,因她的热情而捕获、熟稔。后因各自成家和我的远离小城,我们间的联系如断线的风筝般,散在岁月的深处。
一次坐车经过凌霄所在的小城,我决定见下凌霄。那天下着雨,我举着伞站在雨中等待,我确定在小城街头,能一眼认出凌霄,虽然近二十年没见,不管岁月的刀把我们雕刻成什么模样,我们都能认出彼此。
远远地,凌霄呼喊我的名字,她循迹而来,满脸笑意。我们感慨好久不见,不自觉相拥。她还是那么清丽,却没有以往的丰腴,瘦得厉害,脸上的细节变化昭述着时光无情的流逝。她疲惫的神情和有些空茫的眼神,让我觉得她内耗得厉害,我问凌霄,你怎么这么瘦,有什么事吗?
凌霄想邀我去附近咖啡馆坐坐,由于时间急,我们举着伞就树而侃。
她还是做女孩那时的个性,爽直,逢友真情流露。
耳中捕到的只字短句,我知道她的人生还是幸运和完满的,可触碰到玫瑰花般的芳香。可她踌躇了一下又说,被你说对了,我是有心事……
她把心事竹筒倒豆子般地一泻而出,伞被雨点滴滴答答地敲着,我心情沉重起来。凌霄遇到了全天下女人不想遇到,不愿直面又绕不开的难题:老公的婚外情。这是个玫瑰花上的刺,摘下不摘下都有钻心的疼痛。
这么多年没见,凌霄仍视我为知心朋友,她只是想倾诉,积压得太深了……
凌霄喜运动,我们年少时常结伴晨跑,当我还在沉沉梦乡时,凌霄清脆的喊声伴着窗外小鸟的鸣啭,敲响我的睡意朦胧,我旋起,加入她的晨跑,晨风清甜,不论春夏秋冬。
我们的目标是晨绕“半个城”,半个城有没有我们不去深究,但湖畔和山中我们必到,湖水清澈如心镜;山中树木青翠,春天有碧桃花妖冶盛开,为晨跑之途流光溢彩。青春美好,友情温馨。
凌霄家有些旧的订阅的杂志,《少年文艺》《大家电影》之类我常借阅,那些文字和图片的魅媚,力透纸背,让人心甘如饴。凌霄和我一样都喜欢文学。那时我们都喜欢电影演员丛珊,她在电影宣传画报上是那么美,透着一种纯朴自然的清丽气息。我们最喜欢她在《牧马人》中饰演的李秀芝。李秀芝和许灵均的爱情,堪称中国爱情之经典,我们被这种质朴和纯真的爱情深深打动。
《牧马人》打着时代的烙印,男主角许灵均出生于一个富裕的知识分子家庭,但因家庭问题被下放到西北牧场成为了一名牧马人。在艰苦的环境中,他与马为伴,度过了漫长的日子。李秀芝为了逃避家乡的贫困和苦难,来到敕勒川寻找新生活,偶然间与许灵均相识并结婚。尽管他们的爱情看似扭曲,但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他们的爱情显得尤为珍贵和深情?。
我们因此认为,最好的爱情和婚姻是相互的扶持和温暖。
凌霄的爱情梦想是找到一个军人,军人自律而优质,她对军人有莫名的好感和崇拜。我戏说,哪天你就找个军人男朋友呗。
就在凌霄开玩笑说不知打灯笼到哪找时,有个实习医生狂热地喜欢上了凌霄。年轻的外科医生虽其貌不扬,却才华横溢。他的爱情灼热融化了凌霄的心,她学着电影杂志故事里的样子,谈起了恋爱。
实习医生是外地的,实习结束后他要回本地工作。不能留下来,成了他们爱情的难题,最终随医生的远去,他们的恋情无疾而终。
那时,凌霄沉寂了一段时间。在我看来,她的这种沉寂也许是一种选择后的平和。我们照常晨跑,照常爱情和梦想至上。
一天,凌霄带我去参加了她一个熟人外号“石头”的婚礼。胖乎乎的小伙子憨厚朴实本分,属大龄了,新娘子来自乡村,外形清秀,非常年轻,因戴了副墨色眼镜,看不清真实面貌,但配新郎绰绰有余,有如鲜花比牛粪。我们都为他们高兴,后听凌霄说,女方的要求是要男方弄到城镇户口。
那时的城镇户口很难弄呵,现实给我们上了一课,我们都诧异婚姻也可如此条件交换。
在一个初夏,热爱音乐的凌霄遇到了一个音像店的小伙,小伙帅气阳光,穿着蓝白海军纹丅恤。最主要的还是街转角处,他音像店飘出的流行音乐,最主要的还是小伙是个转业军人。这一切仿佛契合了凌霄的一个梦,她在这梦般的美好里沦陷。凌霄真正地恋爱了,他们的恋爱轰轰烈烈地走进了婚姻。
随着凌霄走进婚姻,我们之间联络渐少。一天,在菜市场碰到凌霄,我们又天南海北聊开了。中途遇到那个娶了戴墨镜新娘的石头,石头谦卑微笑点头向我们打招呼,一段时间不见,胖乎乎的石头瘦得像根竹杆,我不禁诧异道:石头得了不治之症吗?瘦得这么厉害?!
凌霄说石头的婚烟出了状况,他的墨镜妻子从不让他碰,不碰也罢,竟然婚前怀有身孕!也不知墨镜新娘有着怎样畸奇曲折的人生经历,但这着实伤石头至深。老实的石头不愿放弃婚姻,墨镜妻子也没说不要婚姻,就是不要石头。石头如入盲道,无法向别人诉说,只是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凌霄。
入生活盲道的石头,每天天蒙蒙亮就快跑绕半个城,他在飞奔和无尽的体能消耗中企图减轻这个包袱的沉重,寻求一种生活轨道的安全出口……
望着早已没入人群的石头,我们感慨的同时希望他幸福圆满。我们又谈到了《牧马人》中的爱情,如石头和他的墨镜新娘,在往后的生活中也能有相互的扶持和温暖,那他就能走出这个盲道。
许多年过去了,我们的生活一路坎坷地走来,不想凌霄也遇到了这种棘手刺心的事。
一日午后,凌霄说她朋友转发给她一个笑话:老公有外遇的,把他鞋带抽出来,打个死结,扔掉,然后就断了。她说她笑得肚子都痛了,然后不自觉泪流满脸,然后便释然了。干吗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我也忍不位笑了。
可以揣想的到,凌霄一度坠入痛苦和迷茫的深潭,她奋力爬出,又进入一条孤寂的盲道,她在拼命寻找着出口……
前段时间知名女星的离世,掀起不小波澜。美丽优秀如斯,也曾遭遇婚内出轨,大抵人性如此,大抵情感变数如此。婚内出轨是对伴侣的一场心灵屠杀,但女人要修炼到刀枪不入金钢之身,才不会成为刀下之鬼。
一天,凌霄说她在手机上看电影《她们的故事》。这部电影通过不同女性角色的视角,探讨了她们在面对婚姻危机时的坚韧和自我寻找。影片传递出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展示了女性在痛苦中如何寻找自我和继续追寻爱情与幸福?
随后,凌霄发了个《灿烂转身》的主题曲:《有你在身旁》的朋友圈。
那是一场破碎的梦/经历过多少风浪/,还有太多遥不可及的奢望。/也许只有经历绝望,才能够学会成长……
现在的我/不再彷徨/有你在身旁/人来人往/聚合离散/寻找命运的答案/不再孤单,因为有你的陪伴……
听着这首歌,我想着去年秋天登武汉黄鹤楼时,遇一僻隅墙边的凌霄花,它娇俏盛开着,攀沿而不攀附,循着内心的期望,在阳光下寻找扶持和温暖。
植物如此,人如此,爱情婚姻亦如此,美好盛开,都是要有相互的扶持和温暖。我们沿着内心的温度,走过一个个岔口,走出一条条盲道,活出属于本我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