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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村庄(上)

  • 作者:夜蓉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2-21 01:4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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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腊月末,去了一趟黄龙溪古镇,在旅途中了悟了家的含义。我们最终都会站立成一棵树,供人纳凉抑或等待眺望,那一刻,有乡不能归的纠结心情得到疗愈,决定在成都安静过年。

      年前,邀约了几位友人来蓝舍小聚,算是团年。莫言说,没有美食的诱惑,便没有过年的乐趣。我想起当年于丹去台北拜访王先生夫妇的事。王先生夫妇提前两天开始准备食材,先炒好酸菜用冰糖细细闷着,提前一晚熬制牛骨汤、炖牛筋,当日再炖牛肉,客人到了,两杯咖啡的时间后开始下面。请于丹吃了一碗牛肉面。是的,于丹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呢?吃的,无非是一种心情和倾注到一箪食一瓢饮里的心思。这个年代,不缺吃,与朋友一起团年,吃什么已经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坐在蓝舍吃茶,聊天的心情。

      那天,我早上开始准备食材,煲一锅汤,做了珍珠丸子,炒了一个葱爆海参并几样清淡的家常菜。朋友下午四点来蓝舍,我便烧水泡茶,一边吃茶一边聊天,尔后下厨。大家都没看手机,直到晚上九点过,仍意犹未尽。

      我想,如此这般,这个年便相对圆满了。

      2.

      腊月二十六,秀说她们一家人响应号召在广东就地过年,不回村里了。

      说到这个话题,我的思绪飘浮,想起威远县娃哇山村的石板路,老人,狗和猫。那只猫贪吃,经常三天两头不落屋。

      年前,听林东之南先生说春节去凉山探望支助的那些山里娃,我本欲同往,但眼前就有孤单的老人,若舍近求远似乎显得刻意,我们便决定去娃哇山村陪老爷子过年。

      给老爷子买了大衣、带鱼、酒、水果和糖,大年二十九便去娃哇山村。因娃哇山村一些年俗约定俗成,团年宴安排在中午,再则为避开高速路上堵车,我们清晨六点就从成都出发。车在市区宽阔的泊油路上行驶,城市无数的灯火忽远忽近,像繁星缀在苍蓝的天幕。

      车上绕城高速后,离开城市灯火,驶入浓俨的夜色。城外气温低,我们还没从灯火通明过渡到适应夜色,雾岚像一张无限大的乳白色纱幔般笼罩下来,能见度不足三十米,立即放慢车速。路上偶有三五辆车行驶,天色未明,我们趟着雾岚和夜色,看着前面的车驶入乳白色的纱幔深处,轻纱淹没了车身,车尾的两个红点是彼此无声的呼应。

      时间带走一切也抛下一个谜,穿过夜飞过海,在地图上某个地方停留……

      车在高速路上跑了近两个小时,夜的尽头,是阳关大道。到达威远县东联镇的时候,我们打算去镇上逛逛,感受一下乡村的年味。因为在我的出生地合川区肖家镇,即便不逢集,大年三十也有赶火炮儿(方言,鞭炮)场的习俗。赶火炮儿场,场镇上张灯结彩,卖炮仗、花生、瓜子、糖、水果、甘蔗、春联、香蜡纸钱和切面的摊位摆到了店门外。街头巷尾随处可见背着背篼,挑着箩筐或提着篮子袋子的乡民。他们在摊子前挑挑拣拣,摩肩接踵,挤挤挨挨,热闹非凡。乡民在旧年最后一天会买抄手皮、饺子皮和少量鲜肉(鲜肉剁馅儿),鞭炮,香蜡纸钱等,再补充一些年货,以确保正月饮食和用度充裕。

      车从镇子外的公路转入街上,偶有车辆停在街边,行人很少,店铺冷清,街上没有我预想的欢腾和热闹。这落空让我顿时没了逛的兴致,便拐入一条小巷出镇子。

      从镇上到娃哇山村,是三米来宽的村道。大抵因为修村道时财政经费拮据,没有考虑会车的余地,会车得选择时机,通常选择在路边住户的院坝和路边土坡凹进去的天然会车地。沿途弯道也多,为了警示逆向而行的车辆,得时不时鸣笛。

      到达村庄外,将车停在老爷子特意在公路和竹林之间堆垒的一小块空地。因公路到竹林有坡度,那一小片空地来得非常不易。泊好车,拿了行李,沿着竹林石阶小径进村。石阶小径长满了清新的苔藓,又是下坡,行走其上,脚下不断打滑。我舍石阶而走阶沿的土路,没走几步,靴子上黏了厚厚的泥。

      小径一直通往老爷子屋当头的院坝。院坝与竹林之间有五六级阶梯的坡度,石阶两旁是菜地,右边种着大蒜和小葱。蒜苗挺拔,老去的叶尖有些枯黄。左边种了西兰花,菜花,卷心白菜,大白菜,莴笋,大葱和红油菜。肥硕的菜叶像一个襁褓,将大朵的西兰花和菜花拥在臂弯,有点蔫的菜叶若一张柔软的水绿色被子,盖住菜花,只露出一张小脸蛋儿。老爷子像呵护幼小的重孙一样呵护着他的菜。满地鲜嫩可人的蔬菜,瞬间激起人对自然的热情,我明显感觉到心舒张的频率轻快起来,宛若有只兔子在蹦跶。

      3.

      走到石板路尽头,就看见老爷子在院坝走动。

      我喊了一声“老爷子”,老爷子回过头,第一句话问你们吃早饭了没。我说吃过了。

      随老爷子穿过铁栅门进入庭院。厨房在铁栅栏右边,进院子就能将厨房一目了然。我通过有些锈迹的暗红色窗棂,看见厨房柴火灶的大铁锅里有源源不断的热气升腾,热气不特别旺,让人通过热气能轻易想见炉灶里漫不经心燃烧的柴火。

      我把带回的食物放在厚重的八仙桌上时,见桌脚下靠墙的地方安置着一个电炉。炉上敞口的锅像一个倒置的伞,遮住了电炉,锅上重叠着两层铝制蒸笼。这种蒸笼在城市的餐馆很常见。

      这时,老爷子走过来征求意见:“锅里煮着一整只鸡,那只鸡足足有9斤重,你们看怎么吃?”

      我回:“天冷,炖个汤吧!”

      老爷子又说:“还有牛肉和猪肉,洗一些芹菜、大葱来炒。”

      我习惯了吃多少做多少的日常,指着蒸笼,带着劝告的口吻回:“您这儿还蒸着菜,就这么几个人,不用做那么多!”

      老爷子说:“还有凉菜呢,团年饭,吃不完也得做了摆上啊。”

      我的脑际立即浮出一些画面,然后笑了笑,说:“是这个理儿。我把行李拿上楼,就下来帮忙。”

      往昔在我老家肖家镇过年,每年的年夜饭,母亲也会做很多菜,多到放饭碗的地儿都腾不出。母亲说每一样菜都要做一些,吃不完本身就是一个吉兆:年年有余。

      我下楼来,见老爷子在庭院墙脚的水龙头下洗芹菜。我从厨房与堂屋之间的储藏间里拿了几根大葱,一边摘葱头,一边朝水龙头走过去。老爷子将洗好的芹菜放在筲箕里控水,然后进屋去。细细的小芹菜,老爷子没舍得摘掉叶子。我拧开水龙头,冲洗大葱。微温的井水通过管道,拐过几个弯,流过长长的田埂,再爬上院子,变得冰冷。那清冽的白花花的凉,冲在清白的葱子上,也浇在我的手上,深刻的凉沁透骨头,我本能地将手腕儿缩进衣袖,尽量让水冲洗葱子。耳边突地响起母亲的话“尖起个手儿,洗得干净菜呀”。年少时,也是这般清醒,怕冷,洗菜的时候只用手指沾水,母亲见了少不了数落一番十指不沾阳春水。我看一个人是否养尊处优,也首先看一双手。

      我再回厨房,老爷子在剁肉,“笃笃笃”。我问:“您在剁包抄手的肉馅儿吗?”

      老爷子抬头,笑着回:“牛肉,炒芹菜用。” 他手上的菜刀没停,他的笑牵动皮肤肌肉叠成皱褶。

      我愣了一下,说:“也好,炒芹菜肉末。”又指了指大铁锅里的全鸡说,“鸡可以起锅了吗?”

      老爷子回:“都差不多煮熟了,我拿去拜祭后,一半儿切来炖。”

      以照顾老人为由而来,自然得主动分担一些活儿,我说:“我来菜备,您去主持祭祀。”

      我把猪拱嘴、腊肠和猪舌切片摆盘,再切葱、芹菜、青椒,准备配料,一一装盘待用。

      做完这些,见堂屋的大门外,放了一截有裂缝的枯木。在枯木的裂缝里插了一对点燃的红烛和一炷香,旁边堆了一叠叠质地粗糙的纸钱。这是在祭天地。我的意识里顿时时空交错。肖家镇过年也有祭祖的习俗。只不过,我父亲当年是切一块儿方方正正的萝卜或者红薯做香烛的底座。

      堂屋里摆了两张长凳,上面搁着全鸡,苹果,糖和瓜子等祭品。上席位插了燃着的烛和香,老爷子在祭拜。这是在祭神灵祭祖先。

      老爷子回头对我说:“你撕一下纸,给老天爷也烧点。”

      我遵照嘱咐,蹲在院子里撕了黄纸,在烛火上点燃,焚烧。一边撕一边烧,温暖的火焰在我的眸子里跳动,摇曳出一年的盛世繁华,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这是几千年来,农民最朴素的愿望。燃烬的黄纸呈灰黑色。那些轻盈的灰烬被风扬起,像一群黑色的蝴蝶煽动着翅膀,飞升飞升……好风借力,那些冥币,就这样被另一个时空的居民领走。

      4.

      车进村庄前,路过一片特别的土地。土地上有一间小屋,还有堆码的褐黄色箱子。

      村子鲜有新鲜事物,当时隔着车窗那一瞥,成了一种牵绊。我与他们须有一晤。

      我沿着布满青苔的石阶走出竹林,走上公路。原野开阔,天空搁在地平线上,眼瞳里一望无际的天空像才洗过,渐渐显露出蓝汪汪的底色。新翻过的褐黄色泥土,质地松软,泥土上有光滑的锄头印。一行行蚕豆把土壤也隔成一行一行的,开春后,套种玉米。蚕豆开出了深浅不同的幽紫和黑白相间的花。那些花像一只只花蝴蝶停留在绿叶间,黑白的眼珠滴溜溜转。油菜成片,绿得浩浩荡荡,偶有出类拔萃的,已开出明艳的花。明黄的花粉极细腻,如同姑娘的脂粉。碧绿而硕大的叶掌托着大大小小的露珠,想伸手掬一捧纯净,饮尽它的甘洌。豌豆牵牵缠缠,随意地生长在田坎和土边,开纯白的或粉红的花。

      我渐渐走出公路的坳地,先看见蜂箱的顶,再是蜂箱墙渐渐露出全貌,随后看见那间铁皮小屋。屋前的地里踏出一条路,路上铺了一层煤渣,煤渣应该才铺上不久,是干燥的灰黄,看上去比泥土的色泽温暖。蜂箱和小屋都安置在土壤上,一下雨,泥土踩踏后就成泥浆,煤渣滤水性好,铺上后,方便行走。

      成排的蜂箱之间,一个中年男人躬着身,拿着壶,挨个往箱底倒着什么。一张大而厚的油纸覆盖着蜂箱。每个箱子上半部分钉着一排钉子,形状有点弧度,钉子下方有一块木条,木条上有两个洞,我猜那是蜜蜂进出的门。我问:“你是养蜂人吗?”

      他抬头,我看见一张方正的脸,他笑了笑,回:“是的。”

      “你们在这儿会待多久?”

      “三个月。”

      “待到油菜花开过吧!”

      “对的。”

      “一年可以采多少蜂蜜?”

      “这个说不准。”

      地里露气很重,蜂箱湿哒哒的。他跟我说话的时候也没停下手里的活儿,他朝后面的蜂箱走去。高高的土坎是这块暂时圈起来的土地的围墙。我回身,打量这个安置在田园间的家。屋前停着一辆摩托车,车尾有一块“陕”字牌照。房侧支架上挂着一件蓝色的雨衣。小铁皮屋的门开着,一眼就能把屋里的风景尽收眼底,尽管我很希望了解他们的状况,但出于基本的礼貌,我没往里边看。本欲打算就此离开,我从小屋门边走过,通过视线的余光觉出屋内有人且有做饭的烟火气息。果然,估计是听见有生人说话,屋子里走出一个女人,一手拿着菜刀,另一只手拿着莴笋。

      我的热情重又燃起,指着地上那一片排列规整的蜂箱问:“那里面有蜜蜂吗?”

      她也用普通话回:“有,这不,正在给它们喂水。”

      “它们怎么不自己出来找水喝?”

      “现在太冷,它们不会出来。需要喂食和水。”

      我纳闷着,蜜蜂吃的是花粉,酿出蜜,还有什么比花粉更精细的食物呢?我忍不住问出一个很幼稚的问题:“蜜蜂吃什么食物?”

      “糖。”女人说话很简洁,她看上去四十来岁,神色平静。

      “你们来多久了?”

      “一个多月前来的。”

      我又看了一眼摩托车的牌照,“你们从西安来的吧?”

      “对,西安。”她视线离开手里的活儿打量我,“你也不像本地人。”

      “嗯,我从成都过来的。”我如实相告,“对了,你们这蜂蜜能到超市吗?”

      “不能直接进超市。”

      我没有问更多,离开她们的小屋,走到公路上,颇有些伤感。今天是除夕,家的概念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兴许,他们在告别家人决定天南地北放牧蜜蜂的时候,就已经了悟了生命的意义,习惯了漂泊。林逋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大概,他们把蜜蜂也当成了孩子,习惯在漂泊中看着蜜蜂一波一波诞生,长大,又一波一波死亡。林语堂说:“他把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看透了他四周所发生的事物和他自己的徒劳。” 他们此时用糖和水喂养的蜜蜂,大部分会在这一季花事过后死去。背井离乡的确令人伤感,但蜜蜂这短暂的几十天生命需要用蜂蜜去成全它们,这是何等的悲壮?

      又或许,养蜂人也了无牵挂,在哪儿过年都一样。

      我扬着下巴,望向天空。此刻,天空像一汪清澈的湖,阳光慈悲,照拂着众生。

      电话适时响起,他们催促我回去炒菜。看看屏幕上的时间,不觉已是晌午。我把电话放进口袋,往村庄走去。路过那片蚕豆花地时,只听嗡嗡嗡、嗡嗡嗡的鸣叫萦绕不绝。我走近,细细端详,蚕豆花间,成群结队的蜜蜂扇着羽翼在花蕊里进进出出,热火朝天地忙于采花蜜。兴许这些小生灵深谙短暂的生命经不起等待,才用厚度去弥补长度的不足。真是一群可爱可敬的小精灵,我不忍打扰它们,往小院走去。

      5.

      娃哇山村有个习俗,团年饭要在午间12点前开席。

      掐着时间炒菜,在饭点前十五分钟备好了饭菜。三个炒菜,三个冷盘,四个蒸菜,一条鱼,一个汤,把大圆桌摆得满满的。圆桌的上席位摆了五六双筷子,座位空着。民间敬畏神灵,敬重先人,最尊贵的位置留给了神灵和先祖。

      老爷子开了一支红酒、一瓶雪碧。

      老爷子不习惯红酒里单宁的涩,用雪碧兑红酒喝。

      我说,我的不加雪碧。

      老爷子反而觉得不符合常理,反问:“不加雪碧怎么喝得下?”

      我笑了笑,没解释。

      酒过一巡,老爷子的电话铃声响起。我说:“可能是您的孙女打来的。”

      老爷子勾头看了一眼电话,说:“你咋晓得呢?”

      几个人放下酒杯,罗工说:“推己及人,我们吃团年饭时,她们也该开饭了。这时候给您打电话,问您吃饭没呗?”

      老爷子一边接电话,一边连连点头。

      娃哇山村地处川南,我老家合川位于川东南,两地民居和风俗大同小异。硬菜也有扣肉,但饮食口味和菜的成分搭配相差却很大,我不是太习惯。因而,一桌子菜,有太多可供选择的机会,我却不知道吃哪样。来这一程,愿望很单纯,多几个人在院子里闹腾,多几个人与老人共进这餐团圆宴、陪老人把那支红酒喝掉。

      团圆饭,食物与每个人的生活裹在一起扔进了油锅,它已经超越了口味,成为不可追回、只能不断叠加的记忆。人们常常把这种难以忘怀的滋味,叫做“家”。倘若承载记忆与乡愁的符号——一个社区、一家老店、一个熟人、一种味道,一点点地消失,那么“家”也将不复存在。我似乎理解了老爷子先前那句“吃不了也要做了摆上”的深意。

      饭桌上,我想起那一对放牧蜜蜂的夫妇,他们是不是也在吃饭了呢?如果我父亲遇到这种情况,他大概会邀请那两个养蜂人来家里吃饭。我父亲生性豪爽,每每用餐时有不约而至的人到访,他一定会请人入席,习惯说添人添筷子。我说:“我刚才去看那家养蜂人了。”

      尽管他们已经习惯了我的反常,大家还是颇感意外,老爷子吃惊地问:“你咋找到他们的?”其他人则说:“这村子对你来说,处处新鲜,你看到的比我们多。”

      “车子进村的时候,我看见那里有很多箱子,估计是养蜂人。以前在其他地方也见过。”

      老爷子本想告诉我们养蜂人来自哪里,但搔着头皮想了又想,就是想不起那个省份的名称。我说:“我跟他们聊了会儿,他们说从陕西过来的。”

      老爷子听到“陕西”两字,连续说了几个“对对对”,连酒也顾不上喝,说:“就是陕西人。那块地是大叔的,他们还给了500元租金。”

      我说:“付费好,心安理得,不急不缓地待到花期结束。若地是我的,可能更愿意他们用蜂蜜支付这笔租金。”

      他们说:“傻的,拿了银子去超市能买10罐蜂蜜了。”

      “超市可以有很多种选择,但选不到从蜂巢割下来的原汁原味的蜂蜜。何况蜜蜂天生懂得保鲜技术,它们用蜂蜡封了蜂巢,普通的蜂蜜质保期可达三年。野蜂蜜更长,可达五十年。”

      “养蜂人手里的也不一定全是真的。”

      “他们的会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他们何不坐在家里养蜂,干嘛不远千里四处流浪?又费马达又费油,这大过年的,背井离乡……”

      一个人选择一种职业,背后定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或者是喜欢流浪,又或者是故乡已经没有了牵挂,我是个天生的浪漫主义者,所以更愿意相信是前一种。

      (未完待续)

    【审核人:雨祺】

        标题:年下村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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