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阳光斜洒在故乡那片质朴的土地上,我的故乡三渣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经县水利局报请县政府同意,决定开挖由东向西,横跨十多公里的县办水利工程——三新河。
这项水利工程极大地改善了故乡的水上运输、农田灌溉等这一历史条件,但也给我的家庭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难题,因我家的房子恰好在规划的河道上,必须拆迁。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拆迁并不意味着能够重建。特别是象我家吃了上顿愁下顿,生产队里年年都超支的困难户,那更是雪上加霜。这使我的父母整日寝食难安,心急如焚。
面临如此艰难的困境,我父亲深知:焦虑、忧愁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左思右想,一个大胆而又充满挑战的决定,在他头脑中应运而生——抬屋。
抬屋,这一看似不可思议的举动,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却成了我们家庭的唯一生存希望。
然而,抬屋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它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和决心,同时还冒着一定的风险,抬屋前期的准备更需要精湛的技术与周密的安排。
为此,父亲不辞辛劳,多方打听。终于在邻村,诚挚邀请到了一位姓骆的老木匠师傅。骆师傅丰富的经验和精湛的手艺,早就闻名乡里。
为此,他就成为了我家抬屋计划的关键人。在他的精心筹备下,我父亲先将房屋的四面土墙逐一放倒,而他则利用我父亲四处筹措借来的木头、毛竹、粗麻等工具,开始了他紧张而又有序的准备工作。
只见骆木匠用粗麻绳将每根立柱牢牢固定在大小不等的毛竹、木头上,来确保在抬屋过程中的安全与稳定。
次日清晨,骆木匠又拿着丈管,逐一对已固定好的过梁、立柱等逐一量好档距,并一一记录在一个页面泛黄的小笔记本上。随后他又来到了新的墩基上,拿着丈管,掏出小本,一丝不苟地测量、计算着每根立柱落地的距离,并用砖头精心垫好夯实,为抬屋的最终实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随着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抬屋的大日子终于来临。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大队的干部一声令下,并带领邻队所有社员,加上我们生产队的男女劳力,全部聚集在我家门口。我爸忙着给每位前来帮忙的乡亲逐一分发香烟,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在木匠师傅的严密组织下,并要求每人嘴里衔着一根筷子,说是参加抬屋人说话,怕影响到他的口令。还根据各人的个子高矮,进行了明确合理的分工。一切准备就绪,只待他的一声令下。
当时整个场面鸦雀无声,木匠师傅站在一张方桌上,象似一个作战前动员的指挥官,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一声:“起!”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众人齐心协力,将整个沉重的房屋缓缓抬起,宛如托起一座希望的灯塔。沿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小心翼翼地将房屋移动到了新的墩基上。那一刻,时间仿佛在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片紧张而又庄严的气氛,而我妈则害怕得躲在邻居家中而掩面哭泣……
抬屋终于顺利落成,我妈闻言,喜泣交加,一边抹着激动的泪水,一边连声道谢众位乡亲,随后鞭炮齐鸣,人人的脸上都洋溢欢快的笑容……。
虽然当时我年龄尚小,但那场震撼人心的抬屋场景,却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中。
如今,随着时代的变迁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抬屋已成为了一段遥远的历史往事。然而,在那个艰苦卓绝的年代里,人们之间互相帮助、团结友爱的精神却如同璀璨星辰,永远闪耀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