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童
小时候,赶沿口;念书时,上沿口;工作时,到沿口;离乡后,回沿口。
沿口,今之武胜县城。唐代叫封山镇,千年之后的公元1953年起,武胜县治,从定远古城的中心镇,搬迁至此,已68个春秋。
名叫封山的千余年时间里,沿口镇一直是嘉陵江流域重要的水码头,百舸争流,河运繁忙。县志记载,最鼎盛时,镇边宽阔的江面,有花船数十艘。而今光阴如斯,不舍昼夜,轻舟已过万重山。
1973年秋,笔者从罗家公社小学,跳级转学到沿口镇小学,大半年后,参加“文革”期间复课闹革命的第一次中考,升入了武胜中学初中部。又三年,推荐上了高中。一年后,1977年冬,恰逢恢复高考,万人争过独木桥,分数上线,成了百里挑一的胜出者。又半年,鲤鱼跃龙门,顺利考进了南充师范学院中文系(今西华师大),跨过了草鞋和皮鞋的分界线。
弹指间,1982年秋,四年大学毕业,重回武胜,被分配到地处城郊外的响水滩,在县委党校做了一名教员,开始自己长达四十年的工作生涯。从此,辗转各种职场,起浮功名之间。至今,一切皆成过往,正是: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碧空云卷云舒。
近日,闲来无事,回到沿口,陪侍母亲,再享伟大的母爱,再温光阴的故事,再拾年少的乐趣。今非昔比,江水已不闻拍岸的涛声,满城已难遇熟悉的故人。不见那条狭窄的石街,更不见那个穿街而过的少年;不见那幢低矮的楼房,更不见那段奋斗的青春。记忆淡出,只有意志常在;岁月老去,只有诗意恒新。临江的古镇,已凝固成石头;占山的新城,已舒展成奇境。迷失在高楼大厦之间,陶醉在佳肴美味之中。我是那叶家山大院的访客,也是那麻哥面、三巴汤、渣渣鱼、英雄烩中的食客。
曾经,在沿口赶场,在沿口读书,在沿口上班;而今,重回沿口,既回不到小桥流水间的春花秋月,也回不到不惑之年的四十岁。我不能践行《左传》里叔孙豹“立德、立功”之不朽,只能怀揣“立言”的志向,梦回封山镇的唐朝。编辑:卢泠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