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乡
我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私密故乡,其名为病。我是这病乡里唯一的居民。
在这里,看着流水傻笑的白痴是我,在山顶上试图拦劫白云的刁民是我,执意要教石头朗读的私塾先生是我。我还是那个挺不起腰的鳏夫,癫痫的顽童,狂笑不止的盲人,对月哭泣的哑巴是尘世间所有疾病的病人......[浏览全文]
儿女风云录(节选)
上海地方,向来有一类人,叫作老法师,他是其中一个。
仔细考究,大约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舞厅开出日场来了。窗户用布幔遮严,挡住天光,电灯照明,于是有了夜色,还有违禁的气息shsh舞会的内心。日场结束至多两个钟点,夜场开幕。白天的人气还没散尽呢,油汗,烟臭,茶......[浏览全文]
冯先生是我的一位画家朋友,擅画鸳鸯,在工笔画家中颇有名气。
近三五年,他的画作与拍卖市场结合得很好,于是他十分阔绰地在京郊置了一幢大别墅,还建造了一座庭院。
那庭院里蓄了一塘水,塘中养着野鸭、鸳鸯什么的,还有一对天鹅。
冯先生搬到别墅后不久,有次亲自驾车将我......[浏览全文]
忘不了的画
文张爱玲
有些图画是我永远忘不了的,其中只有一张是名画,高更的《永远不再》。一个夏威夷女人裸体躺在沙发上,静静听着门外的一男一女一路说着话走过去。门外的玫瑰红的夕照里的春天,雾一般地往上喷,有升华的感觉,而对于这健壮的,至多不过三十来岁的女人,一......[浏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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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宏杰,是他写《大明王朝的七张面孔》,写朱元璋,将中国封建专制根源写得剥皮见骨,看得我心里悚然。
后来他说要写曾国藩,我曾经问他:为什么要写这人?有多少人多少书都写过了呀。
宏杰说: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对他感兴趣,想通过写来了解他。
当时我正写.........[浏览全文]
我发现,世界越来越喧闹,而我的日子越来越安静了。我喜欢过安静的日子。
当然,安静不是静止,不是封闭,如井中的死水。曾经有一个时代,广大的世界对于我们只是一个无法证实的传说,我们每一个人都被锁定在一个狭小的角落里,如同螺丝钉被拧在一个不变的位置上。那时候,我刚......[浏览全文]
一代一代的春天
春天的冷,到底有限得很,几番风雨后,气温回升。沉睡了一冬的虫子们不老实了,一个个争先恐后要出来。我在阳台上小坐,看到一只睡醒了的蜜蜂,在窗户的缝隙间,探险般的,左冲右突。也见到一只蛾子,在我养的一盆瑞香的叶子上,跌跌撞撞。等到它们全部爬出来,天下......[浏览全文]
1970年5月17日,我们在M市火车站兴冲冲登上列车,奔赴遥远的北大荒。车站上一片连哭带叫,知青从车窗里伸出手,死死抓着站在月台上那些送站的亲人的手臂,直到车轮启动也不撒手,维持秩序的人手执小木棍,使劲打才把他们的手打开,真像生离死别一样!这之中唯有我是另一个样子,......[浏览全文]
在同一车厢的同一隔间里,两位旅客同时找到了自己的铺位,都是下铺。他们谁也顾不得瞧对方一眼,忙着把随身带上车来的大包小包塞到货架上去,然后坐到车窗跟前来。
火车启动了。
他们先后坐下,掏烟、点火、嘘出一口浓烟,上车时的紧张忙乱情绪舒缓下来,心地踏实地开始旅途......[浏览全文]
2024年暑假,和家人前往浙江的台州旅游,游览了台州府城后又去了峰峦秀美、山势雄壮的天台山,在天台山游览了千年古刹、岁月悠悠的国清寺。
位于天台山的国清寺是一处让人流连忘返的圣地,与济南的灵岩寺、南京的栖霞寺、当阳的玉泉寺并称中国寺院四绝。这座隐匿于翠......[浏览全文]
前两天和朋友谈到窖冬菜的事,不由得想起了前年冬天的萝卜。
前年入冬前,我继父突然来到我家里(他和我妈一个在县上一个在乡下,平时分开生活的),扛着一大袋子萝卜。他说:娟啊,得把它埋了,不然坏得快。
我家没地窖。要窖冬菜,得在后院菜园里挖坑埋了。地底的温度不高不低......[浏览全文]
一年前回上海来,对于久违了的上海人的第一个印象是白与胖。在香港,广东人十有八九是黝黑瘦小的,印度人还要黑,马来人还要瘦。看惯了他们,上海人显得个个肥白如瓠,像代乳粉的广告。
第二个印象是上海人之通。香港的大众文学可以用脍炙人口的公共汽车站牌如要停车,乃可......[浏览全文]
如果当初世代相传的衣服没有大批卖给收旧货的,一年一度六月里晒衣裳,该是一件辉煌热闹的事罢。你在竹竿与竹竿之间走过,两边拦着绫罗绸缎的墙shsh那是埋在地底下的古代宫室里发掘出来的甬道。你把额角贴在织金的花绣上。太阳在这边的时候,将金线晒得滚烫,然而现在已......[浏览全文]
读到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两句词,公寓房子上层的居民多半要感到毛骨悚然。屋子越高越冷。自从煤贵了之后,热水汀早成了纯粹的装饰品。构成浴室的图案美,热水龙头上的H字样自然是不可少的一部份实际上呢,如果你放冷水而开错了热水龙头,立刻便有一种......[浏览全文]
我与香港之间已经隔了相当的距离了shsh几千里路,两年,新的事,新的人。战时香港所见所闻,唯其因为它对于我有切身的、剧烈的影响,当时我是无从说起的。现在呢,定下心来了,至少提到的时候不至于语无伦次。然而香港之战予我的印象几乎完全限于一些不相干的事。
我没有写......[浏览全文]
西方人称阴险刻薄的女人为猫。新近看到一本专门骂女人的英文小册子叫《猫》,内容并非是完全未经人道的,但是与女人有关的隽语散见各处,搜集起来颇不容易,不像这里集其大成。摘译一部份,读者看过之后总有几句话说,有的嗔,有的笑,有的觉得痛快,也有自命为公允的男子作平心......[浏览全文]
从前人家过年,墙上贴着抬头见喜与童言无忌的红纸条子。这里我用童言无忌来做题目,并没有什么犯忌讳的话,急欲一吐为快,不过打算说说自己的事罢了。小学生下学回来,兴奋地叙述他的见闻,先生如何偏心,王德保如何迟到,和他合坐一张板凳的同学如何被扣一分因为不整洁,说个无......[浏览全文]
两个人坐着谈话,其中一个是高僧,另一个是皇帝,皇帝说:你识得我是谁吗?我shsh就是这个坐在你对面的人。
不,不识。
他其实是认识并了解那皇帝的,但是他却回答说不识。也许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其实都是不识的。
谁又曾经真正认识过另一个人呢?传记.........[浏览全文]
我参加高中毕业生的同学聚会,见到了三十年没有见面的老同学。一番热闹与感慨,自然不必多说了。真正震动我的,却是大家的婚姻状态。
离婚者占三分之一,准备离婚者占三分之一,剩下部分,在大家的逼问之下,面露哀色,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人到中年了,还有什么可以说的?有人借酒盖......[浏览全文]
我们一边丧着,又一边燃着的马不停蹄。走着走着,时常忘了自己。
有一天,突然停下回望,看到一个人,在正确的年纪娶了合适的女人,干着稳定的工作,过着美满的生活,咦,怎么是自己?我的笑容怎么那么客套?肢体怎么如此僵硬?噢,原来我的心在这里,不在那个自己的身体里。那个.........[浏览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