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歌
一
日历一页页撕开，又见五月。一个浑厚的日子，在草木背后探出头来。
时光深处，一帧帧画面沿汨罗款款而至。
纵身一跃的曲线，已化作天边的彩虹，将一条奔腾咆哮的大江射向远方。
此时，落日昏黄。卷起的浪花，追赶悲怆的脚步和沉吟的楚辞。遗落的故事细节，被两千多年的风雨反复敲打，拷问，收藏。
二
浩阔的江面，龙舟呼啸。积蓄的力量昂首向前，纵横的血管疏通千山万水。历史的线索比纤夫的肩绳勒得更紧更深，甚至扎进鱼腹，沉入江底，似乎要把藏匿千年的生活真相一一打捞。
最先浮出水面的是一枚枚米粽，它严实的外套遮住了稻穗弯腰的田野，只是抵不住岁月侧漏的馨香。
面对青绿折叠的粽叶，容易想起楚地那闷压扭曲的天空，以及离骚泣血之叹是如何冲破层层封锁的云层，而最终让兰草香花逸出决绝的尘世。
三
艾草，菖蒲。这是草木的旗帜，这是千年的药引，这是人间至味的清香。
当这些野生的词语挂上门楣，仿佛看见母亲草木一生的淳朴和慈祥。上联衔通土墙炊烟，下联写满祈愿与安康。
阳光下，人们隔水相望。草木的药性归来，在一些岸边或村庄，穿过古老的脉象熠熠生辉。
四
一杯雄黄酒，走出黄历，浸泡过历史的忠奸曲直，咀嚼过人世的悲欢冷暖，映照过明月的阴晴圆缺。总是在每一个五月，伴着芬芳和沉郁，横空出鞘。一束束鞭影剑光，痛击着一个民族世俗的灵魂。
曲水流觞，朗月吟怀。
回到源头，一杯雄黄酒盛满古老江河卷起的浪花。今天，请允许我高举觥筹，与清风一道，注视一条大江的走向，并向仰面问天、“哀民生之多艰”的伟大诗人致敬。
编辑：卢泠氚
